宋娘子慈爱地抱住若星,笑道:“昨日里刚到的,想着快端午了,可不能让你你们几个丫头自个儿过节。”
话音落下,宋娘子审视的目光落到了马车旁的江焉阑身上。
江焉阑微微欠身,上前来,拱手行了礼,道:“晚辈江焉阑,今日冒昧叨扰,还请长辈不弃。”
宋娘子身后的顾泱泱睁大双眼,抓住柳雨一顿磋磨,小声道:“这是,是若星前阵子金屋藏的娇啊……”
柳雨一把捂住她的嘴,对宋娘子笑了笑,拖着顾泱泱退下了。
春芽已经汇报过几人在盛京这些日子的事,宋娘子知道江焉阑的身份,若星也没打算瞒。
宋娘子没应声,眼神探究,像要把江焉阑从里到外看出个明白。
若星忙道:“姑母,这是江少将军,这些日子,少将军帮了我们不少忙,明日端午,我想请少将军到家中过节,姑母你看……”
宋娘子本来板着脸,见她一脸期期艾艾,叹了口气,松口道:“行吧,那就有劳江少将军,明日屈尊到寒舍了。”
江焉阑低眉道:“是晚辈僭越,多谢长辈成全。”
宋娘子见江焉阑这会儿无意进宅院,对若星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请少将军进去坐一坐。”
“晚辈还要进宫复命,明日再来打扰。”江焉阑又行了一礼,这才回身上了马车。
人走后,若星陪着宋娘子进了宅院,还未喝上一盏茶,不多时,将军府的张管事就送来了许多礼匣,大到布帛饰品,小道酒楼点心一应俱全,说是明日上门过节多有打扰,先行赔罪。
宋娘子一一瞧着那些价值不菲的礼品,巡捕拿人一般看了若星一眼,回身道:“你跟我来卧房说几句话。”
若星乖觉跟上,到了房中,宋娘子从容坐在窗前小榻上,开口道:“星儿,你和这个少将军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知道。”若星神色平静,“可是姑母,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是少将军,我与他一同经历过生死,无论旁人怎么说,我都会与他在一起。”
宋娘子点点头,忽而笑了:“傻丫头,你当姑母是什么恶人,来棒打鸳鸯的?姑母并不是介意他身份太高,而是……如今盛京城中有许多传言,局势这般不稳,朝堂更迭向来是朝夕之间的事,他是个将军,便不可能置身事外,如有什么差池,你能承受吗?”
若星脊背一僵,这几日来她忙着为江焉阑解蛊毒的事,没有想到其他许多,姑母短短几句话,让她骤然清醒。
想来天下坐稳之后,君王手中的刀便要落向身侧,珩王薨逝,圣上龙体日渐虚弱,太子殿下必然还有许多动作。
但江焉阑向她保证过,他的命是她的。
“姑母,我相信他。”
宋娘子听她如此说,就是没有回头路了,只长叹了口气,“那便随你吧,人活短短一世,开心就是。”
若星上前为宋娘子斟茶,双手捧着茶上前跪下,低声道:“姑母,您瘦了许多,李司长……我还没能让她伏法。”
提到李香雪,宋娘子面上并未有波澜,而是接了茶,笑问:“你想将她如何?”
“不如何,她冤枉您让您流放三载,那便让她伏法认罪,同样流放三载还来。”
“傻子,这世上哪有什么都是公平的,如今我们都没事,你又把玲珑四司照看得这般好,姑母已经觉得很欣慰了。”
“姑母可以大度,若星却不能,姑母只管觉得若星小气好了,反正,李司长一定要还回来的。”
还是儿时那个倔模样,宋娘子瞧着心生欢喜,扶她起来:“姑母与你说过什么,不许随意下跪,总而言之,不管你想做什么,姑母要你保证,你总会好好的回到玲珑四司。”
若星莞尔,眼里又含着一汪水:“姑母,从此以后,我们玲珑四司都不分开了,我一定会赚钱买下这个宅子,然后把玲珑四司做成天下第一四司,让大家都好好的。”
“姑母信,你从小就是最聪明的丫头。”宋娘子轻柔摸摸她面颊,“不管你想做什么,尽可去做,姑母都支持。”
末了想到什么,宋娘子问:“昨日里我去寻了牙人,听闻这个宅子的租金只要二两银子,可这么大的宅子,别说是在这个地段,就是在关外,那至少也得二十两一月,这宅子若是真那么便宜,姑母还有不少积蓄,一会儿派人去钱庄取了银子,给这东家送去,问问能不能买下来,让丫头们先安身了,才能立命。”
若星摇头道:“姑母,不用您的银子,我其实赚了不少银子的,买宅子之事,我先前也想过,只不过那个东家一直未现身,就连租金,牙人也常常忘了来收呢。”
话音刚落,卧房门不堪重负,外面偷听的几个丫头破门而入,春芽、柳雨和顾泱泱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春芽咳了咳,从身上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道:“姑母,我们有银子的,您看。”
“啪”一声,柳雨在案上放下两张银票,“是啊,哪能用姑母的钱买宅子,我们现在可出息了呢,姑母不用担心银子的事。”
顾泱泱左右掏了一下,什么也没掏出来,只好抱着脑袋哭道:“我……我没钱,我记了好些账,但是不知道花哪里去了……”
宋娘子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好了,都把银子收好吧,我看你们是真不知道这宅子是谁的。”
若星一怔:“我们从未见过东家。”
“昨日里我本想交几载租金才去寻牙人,但一听觉得这个租金太过便宜,觉得蹊跷,交了银子后便派人跟着那牙人小哥,谁知,那牙人小哥等我一走,即刻去了一个姓江的少将军的府上。”
宋娘子点了点若星的鼻尖,“起先我只是担心你们被骗,现在,总算知道是为什么了,我看这位江少将军确是个良人,这鸳鸯,还真打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