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脸皮，他显然要更加淡定点：“你不问问我如何看穿你的？”

她神思一动，不过很快又装作默然：“至尊神通广大，若想怀疑我，破绽多的是。”

笑离点了点头：“你这马屁拍的不错。”

显然她这奉承并非真心，他倒能受之坦然，还真是境界。

他微微一笑：“若是别人，一切完全说不通，但因为你是掌管天命的天机宫宫主上生星君，一切便说得通了。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也早料到我会出现在楚云国，所以你刻意与我见面，对吗？”

“唐雪灵”被揭穿，也不否认：“没错，本星君早在天机诀里就将一切看得透彻。”

笑离的蓝眸深邃幽暗。他没心，自然没感情。虽然被这样承认赤裸裸的欺骗，感受也比不得旁人那么深刻。

但骗就是骗，骗他的人，他一向不会轻易饶过。

“你早料到鬼王的野心，也早料到他会找上你，所以你将他们的目光吸引到你的分身上面，也就是楚云国公主那具壳，而魂魄则附在了这株百灵草身上，对么？我就很稀奇草木成精如此不易，一株无修为的小草是如何凭白化出神形。其后你又改写了天机诀，好让所有你下世应历的劫都有她这个替身替你受，所有虎视眈眈盯着你背后天机宫的人都成功的将目标移向了替身，还成功避过了南极长生大帝的视线，算起来这真是一桩不错的算盘。但这一切都还显得有点美中不足，为了弥补这点，所以你选择了将自己的神识抹去，无记忆降生，这样一切才显得滴水不漏。”

“唐雪灵”默默听着，从头到尾没插过一句话，因为他说的只字不差。

“可惜，失去记忆的你偏颇了你此计划的目的。你本来演这一出，只是想逃过自己飞升的大劫，隐藏身份舍弃职责与心上人一续前缘，然后顺便护好你心上人这一世，助他化劫登上神皇宝座。但却偏偏疏忽了人心难测，千算万算算不过，这一世你心上人并未能一眼认出你的真身，反而将心思全数放在了那个替身上面。”

“就算是参透天机，也参不透人心。”

“星君何必自怜！这一世你身边人可皆不简单，各个都是虎狼之辈。就算你早已摆子布好了局，也难免会有些败子，更何况棋局百变、险象环生，运气才是最重要的一环。失去记忆的你能否在冥冥之中逃过这些劫数，这些也都是运气。”

“也不......全是运气？”

他忽轻笑了声，眼神中透着犀利的光：“那这么说，我猜的不错，你刻意与我见面，认定那晚我会出手救你们俩？还有接下来的一切，我都会插手，是不是？”

她喉间微动，微微避过了那眼神，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有意义么？”

其实有那么一刹那，她是想辩解的。她不过是掌管天机宫的小小星君，如何能料到至尊何时入世，又如何会产生这般纠葛，一切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可难堪的是，这机缘也确实由她一手导成，建在欺骗之上，她拿什么去辩解呢？

笑离闻声微微恍惚，片刻后，只仰头低声感慨了句：“我也许该夸你，你做的真是不错。”

她觉得他这是赤裸裸的在嘲笑她：“过奖，别只怕至尊心里真正想说的是这个蠢女人算盘打得可真美。”

笑离不置可否的承认：“星君还真是了解我。”

他说这么多不过也是为了羞辱她的自作聪明，“唐雪灵”听也听够了，好声好气也装够了：“怎么说与至尊相识这么久了，也算半个熟人了，怎么能没有点了解呢。尘世间一向只闻至尊名讳却未曾见过至尊风采，可本星君不光有幸能见您一面，还能朝夕相对、一同患难，就算是至尊您故意装出来的，也算是天大殊荣，仔细想想也不枉本星君来这人世走一遭，您说是吧？”

他语藏机锋，她便言中带刺。

互相伤害，好不痛快！

笑离仍是面无表情，只不过笑意渐森：“那敢问星君是何时恢复神识的？”

她想也未想反问一句：“至尊不应该很清楚吗？”

呵，清楚自然是清楚的，可他偏偏要装作不知道的调侃她：“这话从何说起呢？毕竟，星君你一直“伪装”的很好呀。”

他无非想消遣她，让她自己说出来难堪。她只能忍住不快，道：“在进入幽冥殿的时候，受到鬼王灵力的威慑，一瞬间神识便被逼了回来。”

笑离讶异了一声，故作震惊道：“原来那么早就恢复了。”

“唐雪灵”很讨厌他这样，回问：“那不知至尊又是何时发现的呢？”

笑离摸着下巴，好似一副用力思考的模样——

霎时，结界四周的光芒猛地一暗，破裂！

爆炸声，如惊雷穿耳，火花荡过眼前，裹住那白衣身影。

“小心！”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他的伤势，他身上现在被不详之火缠身。她记得他说过，使不出灵力。

危急时刻，她也不知为什么傻乎乎的想要伸手去拉住他，可伸出的手，却什么也没有碰到便被火热的岩浆挡了回来。

可谁知，金色的光影在眼前盘旋，腾的向上飞去，只留下冰冷冷的声音传了下来：“游戏，到此为止。”

决绝的一句话如一颗巨石压了下来，徒留她孤零零的茫然相望。

她真傻，身处局内，他又怎么不会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