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
盘查结束后,南星从其他人口中得知那个男人确实是飞鹰人,只是之前接济过一个黎雅老人,被军方知道了。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军方把他和那个老人都“处理”了。
南星这时才感到后怕。
怕自己的身份暴露,连累到身边人。
然而根据墨非定律,人越是怕什么就越是会遇到什么。
几个月后,南星收到傅轻宴被捕的消息。
傅轻宴成年后在飞鹰博物馆工作,平时很少回家。
得知他被抓走,南星十分意外。
毕竟“路商”是纯正的飞鹰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军方盯上。
难道是因为……她?
南星隐约想起自己来到这里之前的身份。
她是一名玄师,被一位道祖送进梦境。
道祖说,她和傅轻宴生生世世站在对立面,傅轻宴也永远会因她而死。
所以,就是这次了吗?
南星心下一沉,连忙前往博物馆。
让她没想到的是,路浦泽也被押走了。
原因是他知情不报,但看在他曾为飞鹰效力的份上,留了他一命。
至于“路商”,毫无例外被判处死刑,两天后会和其他黎雅人一起被带到城门下当众枪决。
南星脚下一晃。
到了这会儿,就算再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军方其实早就盘查到路浦泽,毕竟他早年曾在牧野旅居过很长时间。
傅轻宴大概也猜到,对方若是继续顺藤摸瓜下去,一定会发现她身份有假。
于是,他主动代替她,成为了那个“罪该万死的黎雅人”。
想明白这些,南星心如刀绞。
她入梦这么久,早已把这里当做现实,无法再像从前那样置身事外。
但她又无能为力。
毕竟万湖国形势严峻,现在站出来澄清,无异于让傅轻宴的努力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她只能忍痛接下这份“好意”,再想办法把路浦西从大牢里捞出来。
……
两天后,南星来到刑场。
这次当众斩首的“黎雅人”绝大部分都在城中有正经工作。
之所以把他们弄到这里杀死,也是为了以儆效尤。
正午太阳高悬。
南星站在人群中,看着士兵们将一个个黎雅人押上刑场。
虽然他们的头上都套着麻袋,但南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傅轻宴。
傅轻宴手腕上系着她送的红绳。
红绳是她自己编的,生日时送给他,保佑他一生顺遂平安。
如今看来竟有些讽刺。
思绪回笼,士兵们已经拿着枪站在那些人身后。
南星死死攥着拳头。
她明明可以不看,却控制不住盯着傅轻宴的身影,像是要强迫自己记住这一刻的苦痛。
也是在这一瞬间,她回想起入梦的开端。
傅轻宴拉着年幼的她在硝烟中躲闪,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但她似乎忘了,傅轻宴是飞鹰人,当初完全可以通过正规途径离开牧野。
可他却选择留下,带着她一路北上逃亡。
所以,他其实救了她两次。
“时间到了!”
执行官一声令下,士兵举起手枪。
就在扳机扣下的瞬间……
“倏——”
南星眼前一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进入一个虚无的空间。
她跌坐在地上,抬眸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灵渊道祖。
或许是太多年没见,南星有一瞬间的恍惚。
灵渊道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问:“怎么样,都看清楚了吗?”
南星头痛欲裂,“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灵渊道祖声音清冷,“你资质过人,哪怕在梦中生活十年、二十年,也不会忘记当初入梦的目的。”
“……”
“傅轻宴为了你惨死枪下,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他本来可以好好活着。换言之,是你害了他。”
“……”
灵渊道祖平静如水的双眸,将南星痛苦的神情尽收眼底。
虽然外面的时间只过了几分钟,但南星在梦里却是过了好几年。
再冷血的人,也不可能不为所动。
“这只是其中一世,就已经让你感到如此痛苦。”灵渊道祖循循善诱,“如果不想重蹈覆辙,就离开他,这对你们两个人来说都是解脱。”
南星沉默许久,红着眼抬起头。
她盯着灵渊道祖,冷冷道:“上辈子的事凭什么算到这辈子头上?我不可能因为区区几个梦就离开他。”
灵渊道祖闻言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继续看下去吧。”
说着,将她用力一推。
南星被牵引着坠入深渊,却没有了第一次的恐慌。
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坠入另一世。
一阵失重过后,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睁开眼,看到的竟是古装扮相的傅轻宴。
男孩儿一身青衣,长发高高束起,抽条拔节的身材看着没几两肉,臂力却十分惊人。
南星想起来了。
这是她在古镜中看到的第二场梦。
梦里她是王府千金,傅轻宴是当朝世子。
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本该成就一段佳话,却不知何故分崩离析。
“你个小馋猫,想吃枣就跟我说,自己爬到树上去摘不怕摔死啊?”
傅轻宴将她放到地上,伸手轻轻刮了下她鼻尖。
感受到实实在在的痒意,南星皱了皱眉,一丝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
在上一场梦里,她实实在在生活了很多年,最后因傅轻宴死亡脱出梦境。
而现在……
要是没记错,这一世的傅轻宴是在她们成婚之后才战死沙场。
可她现在至多七八岁的年纪。
难道至少要在这里呆上十年之久吗?!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接住你了,你不应该感谢我吗?”傅轻宴双手环在胸前,奇怪地打量着眼前的小豆包。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变得不太一样。
南星有点头疼,开口就是一句:“我问你,这个时代最早多大可以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