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果果想要告诉谁,但却又不知道能跟谁说,只能愈发的孤僻。
日子犹如恶性循环的开端,亦或者是水边逐渐腐朽的木头,以一种难以阻拦却又极快的速度飞逝。
柯果果看到自己站在画室门口,却再也没能看到妈妈扬起小时候温柔的笑脸走出门来。
穿白大褂的陌生人。
行色匆匆,各色各样的陌生人。
名为爸爸的陌生人。
别墅里彻底沉寂了下来,就如同柯果果那颗心一般。
柯果果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已经这么安静了,妈妈还是会不开心到离自己而去。爸爸还是会整日整夜地不回家。
但没有关系,所有的答案在爸爸带着一个陌生的阿姨还有一个与自己同龄的女孩走进门时,变得毫无意义,变得让人丧失去探究的想法。
柯果果听见他说,“果果,这是你的阿姨,未来会照顾你。”
柯果果听见她说,“你好,果果,这是阿姨的女儿,也是你的妹妹。”
柯果果听见她说,“你好,姐姐。”
却没有听见任何人问过她的想法。
柯果果拒绝过,否认过,反抗过,苦恼过,但都无法阻挡原本安静的家变得喧闹起来。
在喧闹的环境里,柯果果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愿缩在自己的房间内,摩挲着桌子上小时候妈妈温柔笑着的照片,拉上所有的窗帘。
房间里越来越暗,头发越来越长,身躯越来越胖,脸上的痘痘越来越多。
房间外面也越来越热闹。
终于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柯果果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尽管这个黑暗的屋子是多么的熟悉,多么的安全,多么的舒适,多么令人沉溺。
或许,得出去看看,得去未来看看。
小小的柯果果沉默着拎起了自己小小的行李箱,生平第一次独自一人推开了“家”的大门,踏出了这座待了18年陌生又熟悉的牢笼。
梦醒了。
柯果果睁开了眼,看到满目皆白的陌生病房,太阳穴一涨一涨地头疼,但心底却是一片清明。
外面的阳光正好,掠过郁郁葱葱的树叶,正活泼地翻过窗棂爬上了柯果果的病床。
病房外是隐隐约约人们走来走去,亦或交谈的声音,却不显得嘈杂。
柯果果撑起身子,艰难地坐了起来,却看到正握着自己右手,趴在窗边睡着的望荣还。
阳光也绕过了他浓密的睫毛、青黑眼圈、挺翘到能坐滑滑梯的鼻梁,微微有些发白地嘴唇,落在了他长出些许胡茬的下巴上,显得有些狼狈。
“喂。”
柯果果不知为何有些想发笑,或许是阳光正好,或许是掌心传来的暖意,或许是趴在自己床边的望荣还像极了一只垂头丧气,睡都睡不安稳的潦草大狗。
望荣还睫毛抖动,睁开了眼睛,布满红血丝的双眸干涩地眨了眨,有些没睡醒的懵。
看到自己眼前的差点就被医生判定再也醒不过来的少女释然地笑了笑。
开口说道,“醒了,跟我回家吧。”
望荣还一瞬间想说一万句话——想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想说自己有多么的担心与惧怕,想说的话有很多很多,但最后都汇聚成了一个有些心疼的笑容,
“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