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遏制住坍缩的权能全部收回，下一刻，吞噬整个位面世界的坍缩开始急剧扩张，随之而来的辰月体内的坍缩也开始将他本人扭曲撕碎。

“若命运是一切的.....注定。”他浑身上下布满冷汗，那种比撕心裂肺要痛苦万倍的感受无时无刻都在席卷着他的身体，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钟离。

说道：“那么你们现在只剩下两个选择了，一是凭自己的力量去阻止这一切，阻止这个世界的重启，二是接受你们所维护的命运，静候一切的消失，待世界再度出现时你们也将不复存在。”

“让我看看吧，钟离，让我看看你最后还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螺旋状的坍缩将辰月整个人都彻底吸入了进去，此后关于辰月的一切也都被从这个世界上抹除了。

但钟离还是很清楚的。

【辰月】只不过是他为了掩盖自身真正存在而谋篡而来的虚假之名。

是以命运之刃割开自身的命运而创造出的独立于本体的自我，真正的他应该还活着。

“解决了么......”

再也感受不到辰月的气息后，白筱收起了手中的剑。

她和钟离一同转过身，望向了从位面世界的中心开始朝外扩散的坍缩。

“师父......”

白筱转过头看向身旁的钟离。

“坍缩已经开始了，我们......还是什么都没能阻止么？”

钟离沉默了一会。

坍缩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的......

“不，还有办法。”

钟离转过身看向将辰月吞噬的坍缩。

“没错，还有办法。”

虚幻从宇宙之中脱身，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虚幻？”

“毕竟这是我们的契约，而我已经做到了。”

虚幻抬起手，一团极其微小的坍缩出现在了他的指尖。

“根据我的解析，坍缩是一种作用于空间中心的我将其称之为【异点】的无法用已知的任何方式去观测的漏洞，当这个漏洞出现时，就像拔开一个灌满水的水缸的塞子一样，水会从中流出，而异点就是被拔开的塞子。”

“只要有这一个小洞打开，整个位面世界的空间都会受到影响，从这个漏洞中流出，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空间会撞碎这个漏洞从而打开更大的漏洞。”

“如此简单的理论只能解释坍缩产生的一个表面的过程，因为如果在同一个位面世界里产生了两个坍缩，而且是位置完全相反的坍缩，那么就好似一个极其精密的仪器中一个很小的齿轮的转动方向出错了一样，整个仪器都会因此停止。”

“玄神界的坍缩我没有完全解决，但通过我手中可控的逆向坍缩，将这个坍缩压制到了无限接近于初始异点的大小状态，而后又将手中的坍缩作为和它相反的异点放在了同一平面上，以此来让它们互相牵制彼此，达到了静止这一状态。”

虚幻合拢手掌，将指尖的逆向坍缩变成了比异点还小的静止状态。

约等于将它抹除了。

“我可以抹除我制造的坍缩，但我没办法抹除这种自然生成的坍缩，因为我拟态出的说到底也只是根据解析而能够与其抗衡的类似坍缩却又不是坍缩的存在。”

“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办法。”

说罢，虚幻走到了两人的面前，说道：“辰月已死，缠绕在他身上的毁灭命运也消散了，但环绕在玄神界上的毁灭命运还没有散去，不过那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钟离，这次我们可是真的要与命运做正面对抗了，我们对命运一无所知，若命运是一切的必然和注定，那我们所做的一切是否都是能够被允许的......我也不好说。”

“但是，绝望中仍有一线生机。”

虚幻张开手，那块碎片出现在他的掌心。

命运之刃被抹除了，但命运本身不会消散。

这块碎片承载了整体大部分的命运之力，这也将会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命运之刃是这个世界诞生的一个“错误”。

“我好不容易成为了一个独立于毁灭之外的个体，我可不想刚刚到手的自由还没有捂热就没了。”

钟离注视着虚幻的眼眸，沉默了片刻后他嘴角微微扬起，说道：“你......和我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了。”

听到这句话，虚幻笑道：“哈哈哈，你记忆中的虚幻最后成为了一个可悲的失败者，那我若是再重蹈覆辙岂不是太愚蠢了点？”

“我们虽然被冠名毁灭，但我们和人类注定要面对的死亡、万事万物都要面对的终结一样，是一种必然，尽管很多人对我们表示抗拒，就像生者生来便是为了死去一样，这个过程是无法避免的......”

“但是要看的是要以什么方式、心态、想法死去，所以对他们如何看待也决定了我们存在的方式，是悲伤是欢欣？是恐惧是释然？”

“说不好听点我们是灭亡、毁灭、离别，说好听一点的话，那我们就是结束、安息、完结，普通人和哲学家或将死之人，新生之人对我们的看法都是不一样的。”

“而我，有名字，有独立存在的能力，那我就是不再是毁灭本身了，我领悟到了生命的真谛，尽管这份真谛在我看来是如此短暂且渺小......”

听到这句话，钟离的神色有些惊讶，他问道：“你让自己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没错，虚幻让自己成为了一个普通人，或者说，在这之后他就会成为一名普通人。

平凡、平庸、随处可见，有着和普通人一样的寿命，死后便会回归毁灭的怀抱并失去自己的一生中的一切。

“没错，毕竟无论哪个世界，人的足迹都是不断的，从位面世界诞生之初人便出现了，到了现在，人依旧还存在，没有在命运的洪流中被抹除，也没有在毁灭的浪潮中销声匿迹，如此特别又平凡的存在，着实令我着迷。”

“就像你一样，钟离，就像你会为了人类而倾尽一切一样，因为你从人类身上感受到了迄今为止从未感受过的感情，你将它们视为珍宝，而我将它们视为我的未来。”

说罢，虚幻抬起手，碎片缓缓地飞到了他们三人的上方。

“位面世界统一，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世界壁将众多分散的位面世界相隔开，无数存在的距离被无限拉近，只要离开了自己所在的小世界，就能跨越虚空的星海去往其他的世界。”

“这样的未来似乎也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