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勇志离开还不到半分钟,又转回了张雷的办公室,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张雷,小白,潘妮,你们之前复活过岷江中学那些中了尸毒的学生,那甄士强还能复活吗?”
张雷表示自己没有复活的能力,但是潘妮可以去除尸毒,白小飞的灵兽应麒有回天的能力。
白小飞看了看潘妮,似乎想从她的眼神中得到答案。潘妮明白白小飞的意思,然后礼貌地对何勇志说:“何队,很抱歉。如果甄士强是死于尸毒,那我还可以驱除他体内的毒素,但是,他是死于氰化钾,我对这种人为制造的毒素无能为力。”
白小飞接着说道:“如果潘妮无法驱除甄士强体内的毒素,那应麒即便施展复活法术也无力回天。所以,何叔叔,很遗憾。”
何勇志明白了潘妮和白小飞的意思,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悻悻然转身离开了。
何勇志离开省公安厅法医中心后,心中的疑惑如同乌云般笼罩着他。这天是 1994 年冬至之后的第二天,正好是星期五。这个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多,大部分的单位都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除了高三和初三以外,其余年级的学生也已经陆陆续续放学了。
何勇志决定再去夏春芝家里拜访一下!今天白小飞之前的推理和分析能够基本排除夏春芝的嫌疑,但是,他心里还是放不下,始终觉得夏春芝乘坐出租车中途下车上厕所或许只是一个假象。
当他再次来到岷江市尚阳西区夏天的家时,夏春芝和夏天都已经放学回家了。
兄妹俩看到何勇志到来,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夏春芝则躲在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夏天身后,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不安。
夏天虽然对何勇志的再次造访不是很高兴,但他没有把这种不高兴直接表露在脸上,仍然礼貌地将何勇志请进了屋内,请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时,在厨房忙着做晚饭的文静走了出来,看到在沙发上坐着的何勇志,她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疑惑,但很快又将疑惑的表情褪去,然后让夏天给何队长泡了一杯茶,接着看向何勇志,问道:“何队长,甄市长的儿子的案子查得怎么样啊?抓住凶手了吗?你们昨天晚上那么晚来调查情况,真是太辛苦了,要不今天就在我们家吃个晚饭吧?”
文静的热情让何勇志有点不适应,他心想:“我是来调查情况的,不是来蹭饭的。文静的说话口吻显得很轻松,似乎甄士强之死和他们家没有半点关系。夏天和夏春芝兄妹俩的反应也很正常,要是警察连续两天去别人家走访,谁心里可能都不高兴。”
何勇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谢谢,不用了,我就是想再来了解一些情况。关于夏天和夏春芝那天晚上乘车回家的事情,我们还有一些疑问。”
夏天皱了皱眉头,说:“何叔叔,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何勇志看着夏天,说:“该说的已经说了,这个意思是不该说的还没说吗?”
夏天有些着急地说:“何叔叔,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是想说,我妹妹其实是受害者,现在搞得好像我妹妹是杀人嫌疑犯似的。”
何勇志平静地说:“你妹妹的遭遇我知道,也很同情。我之前没有怀疑过你们兄妹俩,但是,我们从当天晚上搭载过你们的出租车司机那里了解到,你们在乘车途中下车上了厕所。为什么上次你没有提到这件事情呢?”
夏天愣了一下,然后说:“这…… 中途我妹妹的确上了一趟厕所。但是我觉得上厕所这样的小事没有必要说,所以就自动忽略了!”
何勇志盯着夏天的眼睛,说:“夏天,你们讲述的事实和出租车司机所说的情况对不上,这可不是小事。在有些案子里面,凶手即便有五分钟的作案时间,也可能会找机会杀人!所以,我想知道小夏下车上厕所的这五分钟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
夏天有些不耐烦地说:“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我一直在厕所门口等着我妹妹,她上完厕所我们就上车回家了。何叔叔,你们不要总是怀疑我们,我们是受害者。”
何勇志没有理会夏天的不满,他转向夏春芝,轻声问道:“夏春芝,你能告诉叔叔,你在厕所里有没有看到什么人或者听到什么声音吗?”
夏春芝低着头,声音颤抖地说:“我……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我只是肚子不舒服,上了个厕所就出来了。”
何勇志看着夏春芝的样子,心中更加疑惑。他觉得夏春芝似乎在隐瞒什么,但又没有证据。他决定问一个剑走偏锋的问题:“肚子不舒服应该是上大号吧?可是,你没有问出租车司机要厕纸,夏天也没有说他有纸,那你大号完了怎么解决呢?”
这个刁钻的问题把夏春芝问得脸色通红,在一旁当听众的夏天也觉得何勇志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这时,文静想开口说话,却被何勇志伸手示意不要说话。夏春芝只好红着脸说:“叔叔,你不是女生,你不知道,我们女生一般都会在荷包里放一包或者一叠卫生纸,以备急用。”
这个有点意外却又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把何勇志噎得有点尴尬,但很快,他又恢复了一个老刑警该有的威严。
何勇志起身站在夏天家的客厅中,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夏春芝兄妹和文静,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出一丝破绽。
“这么说来的话那就可以理解了。那么,你在厕所的那几分钟里,真的没有任何异常吗?” 何勇志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夏春芝依旧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两行眼泪从夏春芝的眼中涌了出来。
“警察叔叔,郭小美欺骗我,那帮人渣合起伙来欺负我,你却在这里像审犯人一样审问我。我被他们欺负的事情你怎么不追究?还劝我们审时度势。凭什么呀?就凭甄士强他爸是岷江市的市长吗?就凭那六个人渣都是有权有势的上层人物吗?那个郭小美,我把她当成好朋友,她却骂我是底层垃圾,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来脱我的衣服。那个甄士强,看着那么多人欺负我,就像看戏一样冷漠。难道他不该死吗?那帮人都该死!警察叔叔,你想得没错,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他们所有人,可是,我做不到。如果我像我哥一样高大强壮,我一定会和他们拼到底。但是,我做事情不能不考虑后果,这些人动动嘴就可以把我们一家踩到污泥里面,永远抬不起头。何叔叔,你不是省公安厅刑侦队的总队长吗?就连你都劝我们要息事宁人,我们能怎么办?我们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就算我逃回家,你们还是追着我们不放,连回家路上上个厕所你都觉得我有杀人的嫌疑。难道真的要我死了你才会相信我是清白的吗?”
夏春芝一边哭一边连珠炮式的质问,她悲愤的情绪甚至把何勇志怼得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何勇志完全没想到,夏春芝这个看似文弱的女孩,内心中居然有这么强大坚韧的能量和语言表达能力。
这时,文静心疼地把女儿夏春芝揽在怀里,用哀求一般的眼神看着何勇志,说道:“何队长,我们小夏肯定不是什么杀人凶手,要是她真的有本事杀人,在甄家的私人别墅里面就动手了。那么多人渣欺负她,你们作为人民警察,不替她说话就算了,现在却怀疑到我们女儿头上了,你们对得起‘人民警察’这四个字吗?再说了,我们家春芝这孩子平时就胆小,遇到这种事,吓得她这两天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在家里也很少说话。何队长,我求求你,请你别再逼她了,好吗?”
何勇志听文静这话里似乎有含沙射影的意思,便正色道:“文静同志,请你不要上纲上线。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但调查所有可能的嫌疑人,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如果你们有任何隐瞒,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此时,夏天抱怨似的说道:“何叔叔,昨天我没说坐出租车回家路上我妹上厕所的事情,这事儿怪我。但是,我妹上厕所就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她一直呆在厕所里,怎么可能有机会去杀人嘛?还有,我妹这个体格,这个身高,那个甄士强比我妹高大,比我妹强壮,她也不可能打得过甄士强。再说了,如果我妹真的杀了甄士强,她不逃跑,却躲在家里等着被抓,哪个杀人犯有这么傻啊?”
何勇志赞同地点了点头,心想,“也许自己怀疑夏春芝真的怀疑错了。如果夏春芝真的是杀害甄士强的凶手,她不至于杀了人还在家里等着被抓;其次,即便夏春芝有某种超能力,利用上厕所那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谋杀甄士强也太仓促了;再次,如同夏春芝刚才所说,她是受害者,自己却老是怀疑她,这确实有点不地道了。”
何勇志的目光再次环视了一遍夏家的客厅,最后,他将目光落在墙上的全家福上,若有所思地说:“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呢?”
夏天回答道:“今年夏天拍的。”
何勇志仔细观察着照片,照片里的每个人都在微笑,可是,何勇志却感觉这张全家福让他觉得有些别扭,他觉得照片里的人笑得很假。不过,大部分人拍照片的时候都是假笑,这倒没什么值得深究的。何勇志觉得自己对夏春芝的执念太深了,也许是因为出现在她身上的巧合太多了吧!但是,这天晚上第二次走访夏家,让他终于放下了对夏春芝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