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白闻言,眸色里仅存的一点温度彻底归于冷厉,负手看向远处,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
“陆湘云,落溪既是发现了你动的手脚,那便证明梨儿是有惊无险,否则你断断不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儿,我给你三日的时间收拾行李,三日后,请你离开相府。”
“不……”
陆湘云还想要去抓沈留白的衣角,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沈相见事情再没有转圜的余地,当即便阴沉着脸拂袖而去。
“造孽啊,家门不幸啊!”
沈母手指着沈落溪,指尖不住地颤抖着,却终是慑于她的威压,悻悻然地扶着额头躲回了房中。
“沈落溪,我不会放过你的。”
就在沈落溪将要抬脚走出晚香堂的刹那,身后蓦然传来陆湘云如地狱深处传来的低声警告。
沈落溪没有停下前行的步子,只是风轻云淡地回了四个字:
“你还不配。”
……
春卿阁。
方媚端着脸盆正要叩向房门,余光一扫,竟是瞧见沈落溪从院外走了进来。
“夫人,这大清早的,您是去哪儿了?奴婢还正想伺候着您梳妆洗漱呢。”
沈落溪笑了笑,转而坐至软凳上,浅浅地啜了口茶,“我和大哥去了趟晚香堂,和沈相、沈夫人提了要和离的事。”
方媚闻言,手下不由地一震,连带着盆里的水也颤了一颤。
“那沈老夫人和沈相爷能同意么?陆家如今可是高门望族……”
沈落溪不置可否地一笑,看向方媚,反问道:“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么?再说,相府的根基总是要比陆家要更深些的,再不济还有我在呢,也是大哥拿定了主意,他们自是两手一摊,做了甩手掌柜,倒是你,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么?”
方媚听到沈落溪话末的反问,小心地抬眼,在对上那双澄澈恍若能洞悉一切的眸子时,她忽地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夫人,你都知道了。”
沈落溪起身将方媚身前的脸盆放至一侧,又引着她在软凳上坐下,指腹恰好落在了她的手腕间。
指尖处传来的跳动有力而又丝滑,显然是喜脉。
“其实那日你送我大哥回房,在他房里待了大半个时辰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我见你不愿节外生枝,也便没有将此事捅破,可你既是有了身孕,这孩子你是预备着怎么办?”
方媚抿了抿唇,低着头,音量虽低,却透出坚定道:“我想把他生下来,但是我想恳求夫人,莫要将此事告诉大爷,我情愿他一辈子不知道我就是那晚的人,也不愿意他因为可怜我和我腹中的孩子,就随便施舍一个名分给我。”
沈落溪无言,眸光不着痕迹地向外一掠,似是瞧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