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菩萨神情一滞，木吒更是差点把眼珠瞪出来，他就是封神时期的人，这些法宝都是如雷贯耳，可是，你看，到今天，他混上了一件了吗？

“你这猴头，你不是有了那如意金箍棒了吗？”

观音菩萨一件也拿不出来，这些法宝他也想要，可都是名花有主了，哪一个都不好惹。

“菩萨，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说，如意金箍棒，是武器吗？”

孙悟空已经得到了金小山的真传，谈条件就叫菩萨，套近乎就喊师兄，运用自如，已得精髓。

观音菩萨又沉默了，如意金箍棒是大禹治水时用做定江海浅深的一个定子，这东西是法宝，但不是武器。

武器都是用来攻击的，神仙的武器更是把这一点发挥的淋漓尽致。

斩仙飞刀，百发百中，锋利异常，金刚不坏在它面前就是个脆皮。

九龙离火照，内有九条火龙盘绕，放出三昧真火。

九齿钉耙，专耙铜头铁脑，耙上就是非死即伤，神魂消散。

紫金铃，能放火、放烟、放沙、范围广，烟火皆能伤人，黄沙还带毒。

金箍棒，重！完毕。

金箍棒就是一把用来测量的尺子，那个重量在神仙妖怪中也就是个平常重量。

“贫僧已经知晓，此事需如来佛祖定夺。”

观音菩萨表示，这都不是事儿，反正不是我的事儿。

“你为何不愿入我佛教？”

观音菩萨问道，孙悟空声称自己是佛教弟子，态度却很明确，他不入佛教。观音想知道，这是女娲娘娘的意思，还是孙悟空的想法，佛教还是需要一尊斗战胜佛的。

“俺师傅说，佛教只说不做，不是好去处。”

孙悟空恭敬的冲着东方一礼，对伍金小山的教导之恩铭记在心了。

“此言何解？”

观音菩萨没有问孙悟空的师傅是谁，可以是菩提祖师，可以是女娲娘娘，也可以是一个凡人，都不重要。

“师傅说，玉帝老儿按天条行事，就算亲妹子犯了天条也不饶恕，言行如一。佛教，只说不做，不得长久。”

“只说不做，何解？”

观音菩萨虚心请教，佛教最擅长讲道理了，他观音更是其中之翘楚。

“师兄可是从西天而来？”

“正是，贫僧奉如来法旨前去东土大唐寻找那取经之人。”

“师兄可会降妖除魔？”

“自然，我佛慈悲，普度众生，妖魔为祸人间则斩妖除魔，不曾为恶也需度化。”

观音菩萨脸上泛滥着慈悲之色，众生疾苦，他要度尽人间疾苦，这妖魔也是人间疾苦。

“那么，师兄一路由西天来到此五指山，一路应是斩尽了妖魔，度尽了鬼怪，这唐三藏西去取经之路当是一路坦途了。”

孙悟空笑道，他虽然不知西游，可是从这五指山向西有些什么还是知道的，至少牛魔王那群混蛋就在这条路上。

“…贫僧来的匆忙…”

观音菩萨心里难受，这不是斗法，斗法可以一巴掌把猴子拍死，这是摆事实讲道理，道心不畅啊，总不能说那一路的妖怪都是给你准备的吧。

“菩萨，出家人不打诳语，俺老孙相信你的理由。”

孙悟空直接相信，不给观音菩萨辩解的机会。

“……”

观音菩萨一张女人脸开始郑重起来，猴子以为这是辩论，观音却知这是辩法。赢了，收获斗战胜佛一枚，输了道心受损。这可比打斗危险多了，虽然死不了人，可这是理念之争，输了就说明自己的道错了。

“佛教在你眼中如此不堪吗？”

观音菩萨是已经修成正果的正法明如来，为了完成度一切众生苦难的宏愿，自愿回归菩萨位，被称为倒驾慈航。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心怀众生的慈悲佛，所以他想问问孙悟空为什么，佛教在他眼中何故如此不堪？

“他是你的徒弟吗？”

孙悟空一指观音菩萨身后单手竖起作单掌礼的惠安行者木吒，让你吼你孙爷爷，秃了你！

“是的，木吒殷商时就已经随贫僧修行了。”

观音菩萨如实回答。

“那，他是正经和尚吗？他为什么有头发？”

“木吒乃是行者，行者不受戒，可以留发。”

观音菩萨给猴子科普，行者是不剃度的出家人。

“他都随你修行几千年了，还是个行者，是师兄你不教呢？还是他六根不净当不了罗汉呢？”

观音菩萨楞了，是啊，木吒都跟着他修行了几千年了，还是个行者，为什么？

自己普度众生的名单里没有他，自己把他给忘了，一千多年早该出师了，可是已经没给他安排前程。

木吒也楞了，他有点笨，但不傻，是啊，这都几千年了，自己本事没啥长进，地位也没有提升过，自己修行修了个啥？

“你看，这就是佛教，说是前程似锦，说是降妖除魔，只是说说而已，师兄菩萨修为尚且如此，其他罗汉比丘呢？更是如此吧？。”

孙悟空讥笑道，师傅说的没错，佛教初创，教义规律都是错漏百出，随便捅捅就可漏风。

“受教了，是贫僧疏忽了。”

观音菩萨对着猴子施了一礼，他输了，确实是自己疏忽了，菩萨果位的他早就修过了无我相无他相的境界，对表相地位荣辱等等都看透了，可是佛门有多少菩萨？大部分人都是行者沙弥，这些人是看不透的，而且，佛教是没有晋升机制的，修行一千年还是沙弥，修行一万年，还是沙弥。这不正常。

“木吒，回去之后为师就为你剃度，安心修行，早日证得罗汉果位。”

木吒秃。

罗汉果位是要来的，不是证来的，就像金禅子，前世是如来弟子，今生注定成佛，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关系就注定是永远的沙弥行者。

“佛教果真如此不堪吗？”

观音菩萨还是问出来了，他觉得自己能遇到一个敢说真话的人，也是缘分。这猴子不愿入佛教，自然有他的道理，自己不妨听听。

“佛说众生平等，可有这一句？”

孙悟空决定秀一下，说话能解决的事，何必动武。

“有。”

“师兄来时为何悬于空中，让俺老孙抬头都是费劲的很。”

观音菩萨沉默，他今天一天沉默太多次了。

众生平等，果然，自己也忘了。

“师傅说，杀死恶龙的人终将成为恶龙，人呢活着活着就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菩萨以为呢？”

孙悟空也感觉出来了，这些话在自己听来就是故事，说给观音听就是直击本心了，就像师傅锤炼自己时那样。

“此言大智慧，贫僧谢孙施主指点。”

观音匆忙辞别了孙悟空，再聊下去他都要怀疑佛教的前途了。

没有飞，步行走向长安城，他要整理一下自己的道心，需要时间。

孙悟空看着不行下山观音菩萨，心中大叹，貌似用力过猛，这菩萨不会道心破碎吧？

观音菩萨清点着这次出行的收获。

佛教的声势在壮大，可也只是声势，如猴子所说的，只说不做已经成了佛教的常态，其实还是在做的，可惜，做的都是积德行善，这活儿没危险。

降妖除魔？会死和尚的，自然就没人去做了，长期如此，就形成了猴子口中的只说不做。

众生平等，这是一句假话。众生从来就不平等。

出家人不打诳语，众生平等……

观音菩萨苦涩一笑，果然，佛教还是根基太浅，经义都是自相矛盾的。

那大乘佛法，又有多少错漏？世间又有多少孙悟空这样的明眼人？

屠龙者终成恶龙。

普度众生为目标的佛教终将成为为祸众生的佛教？

想一想西行路上的众多妖魔，似乎，佛教已经开始为祸众生了。

行恶魔事显慈悲心，这是凡人中养寇自重的手段，贫僧慈航终于活成了邪魔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