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难仁喃喃应道:“要不你也刺我一剑?”
七斤摇摇头:“你修为比我高刺我的一剑,我再还一剑,能比吗?要不我让三叔刺你一剑,就算是扯平了,你看如何?”
孔难仁一怔,看着七斤身后的朝大兴不由面露犹豫与惊吓的混合之色,神游天外,喃喃重复着一些细小的声音:“荷……一剑?……不一样……荷……”
他尽力保持音色上的平静,只是在外人看来难免有些发干。
七斤火上浇油道:“道歉要有诚意。”声音很小却清嘶地传入孔难仁耳中,孔难仁喉间的蠕动再一次加剧,发出了更多不同的音色,音色越来越小,台阶之上的一丁点进入了短暂的安静。
半响过后,七斤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孔难仁,看着他颤抖无力的身躯以及脑袋上豆大的汗珠,可以想象的出下一刻他无力跌倒从台阶上滚落下去的场面,七斤忽然低沉声音说道:“其实山林里你刺我一剑我也没死,算是折个中,我看你诚意不错,发发善心就免你一剑其实我最想跟你说的只有三个字,你知不知道?”
孔难仁没有回答七斤的问话,知道或者不知道,因为他知道七斤下一刻会自己说出来,他一直在沉默,震惊的沉默,尴尬窘迫的沉默。
没了云淡风轻,有的只是窘迫,这一次,算是七斤搬回一城,七斤很高兴,指着台阶下比他低出半个头的孔难仁,放肆大笑,然后清楚无比地说了三个字。
“娘娘腔”
就如同半空中一道雷声响彻云霄,孔难仁咬着牙想要扛过去,但是他没有,他无力地颤缩在一起,顺着台阶往下滚,好远,好远。
……
……
缓缓向山下走,吴凌霄果然没有再出现,山腰上的车马仆僮去了一层,但仍旧还有很多,所有的一切都好似过去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在车马喧嘶的庙会中,又是新的感觉,山上是天宫,山下是人世间,相比于山上的冷清,还是山下来的更舒服些。
“你怎么不杀了他。”朝大兴瞧着七斤问道。
“那是个有趣的人。”
七斤幽幽开口说道:“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有一个人被仇家追到了山崖边,前无去处后有追兵,后来他就过去了三叔,你知道他怎么过去的吗?”
朝大兴站在七斤身后,摇头笑着说道:“不知道。”
七斤笑了起来,看着庙会上的热闹场景,说道:“他晕过去了,不管是晕过去了,还是跳过去了,还是杀过去了,通通算是过去了,不是吗?”
朝大兴莞尔一笑:“这么说倒也没错。”
是的,孔难仁晕了过去,也算他过去了,他与七斤之间的恩怨就此过去了
才下中皇山,来自家马车前,看见毫发无损的李成仁与马车,七斤感觉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今天太多的事需要动脑子,七斤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不再多想,他直截了当地问李成仁道:“老李,就没有人来找你麻烦,还是说几个小蟊贼被你摆平了?”
李成仁怔了怔,摇了摇头,哭笑不得说道:“我就在马车里待着,哪有人来找麻烦,怎么了,山上出问题了?”
也确实是,今天在山上虽然热闹,闹出来的动静却不大,李成仁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七斤还是有一丝丝的奇怪,按说以补天阁的小心程度来说怎么都该戒备着的啊,蜀锦壮硕男子带着一男一女年轻人,模样都很不错,这样明显的特征应该很好查才对,难道不应该是顺藤摸瓜找到山下的马车,偷偷监控着的吗?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以李成仁的水准来说,该有发现才对所以说山上一帮人是真的没监控马车,或许是粗心大意,但隐隐约约之间,七斤总觉得走进了孔难仁的布局,一步一步按照人家的掌控在走。
这种感觉很奇怪,却清楚地印在七斤的脑海。而且又跟下山前的猜测不一样,下山前七斤猜孔难仁确实为和解而来,晕过去也是一种方法,成与不成还在两可之间,下山来一看,原来孔难仁早已经知道他一定会成功。
倏忽叹气一声,七斤喃喃自语说道:“看来又被人摆了一道,娘娘腔跟我说他猜的事向来很准,这次又被他准了一次。”
这话说的着实有点像深闺怨妇的哀悼,七斤呵呵一笑,甩开脑海深思,望着李成仁笑着道:“山上摩崖石刻刻了佛经六部,思益梵天所问经、十地经、佛垂般涅盘略说教诚经、佛说孟兰盆经、深密解脱经、妙法莲花经,这么一算得有十万多字,你就算了,看不到也就看不到,小和尚看不到却怪可惜的。”
李成仁默然无语。
叹息一声说道:“你看过……就当是小和尚也看过了吧。”
七斤跟着也叹了口气:“唉,哪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