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薇的脑中有一个结论,虽然她并不确定,但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只听到“叮”的一声,维文特丢了武器,被奥薇奋力撞到了大厅厚重的书架上,一地的卷轴和书本掉落,维文特整个人也被压在了架子下面。
情形出现了反转,这次变成了奥薇拿着从书架上掉下来的翻书杖,对准维文特的要害了。
维文特被书架压得不得动弹,胸口因为严重的撞击而疼痛异常,每一口呼吸都变得艰难,鼻腔里充满了血腥气,就是这种时候,他还能保持着笑容,嘴角一边溢出血,一边说:“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仗着他不敢下死手,就这么肆无忌惮!”
是的。
维文特的利刃始终没有袭击奥薇的要害,或者说,他在有意避开脖子、心脏、大脑这种致命的部位,她在最后时刻发现了这一点,并利用了这一点,在维文特又一次逼近的时候,撞上去,用后背的心脏位置对准他的剑尖。
果然,他松手了,自己赌赢了。
现在轮到奥薇站在上风位置,她拿着翻书杖,用尖锐的杖底对准维文特的脑袋,只要把翻书杖从他鼻软骨的位置用力地插下去,就可以贯穿他整个大脑,血液和脑浆都会迸溅出来,直接下地狱!
可是奥薇犹豫了,真的要杀了这个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男人吗?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头挨得是那么近,带着血腥味的呼吸都互相纠缠着,而这个男人还在笑,他也问:“维文特都不舍得,你真的舍得动手吗?”
这个人用着维文特的脸,却用着不符合维文特的口气去说话。
奥薇的眼前好像出现了重影,一个是刚才亲手将利刃送进瑙拉文夫人身体的维文特,一个是在酒馆初识,那个干净洒脱的维文特。
美好和罪恶交织在一起,复杂的情绪如海般在内心翻涌。
最后,奥薇问了一个问题:“你是阿尔还是维文特?”
“重要吗?”他反问,“你分得清我们吗?”
奥薇嗫喏一下,虽然很近,但维文特没听清,最后他只听得清:“算了,一起死吧,我会替你们举办葬礼,将你的骨灰安置在教堂里面,愿你们上天堂。”
一阵沉默后,维文特的喉咙里面闷闷地咳了几声,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总之……没有总之了。
奥薇举起翻书杖就要插进他的脑袋里,突然背后却有人扯她的裙子。
她回头,看见满脸惨白毫无血色的卢斯文,她艰难地从沙发地毯那边爬了过来,要阻止奥薇:“别杀他。”
奥薇默然,卢斯文是自己最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的人,她这一生最愧疚最对不起的人大概就是卢斯文了。
她满眼怜惜地看着这个无辜的女孩,问:“真的要放过他吗?即便他亲手杀了你的母亲,带来了整个阿图尔克家的灾祸,你也要放过他吗?”
“我尊重你的决定。”
她把决定权交给了这个遭受苦难的卢斯文,可就像卢斯文的母亲说的一样,她的这个女儿缺少见识,缺少对人性的判断,善良宽容得近乎懦弱。
当她真的拥有决定权的时候,她果断不起来。
犹豫了好久,奥薇也等了好久。
这直接导致了一个更坏的后果发生。
维文特在获得喘息的机会后,趁着奥薇的注意力被卢斯文分散,用只能活动的左手,敲击了奥薇的后脑。
也是用那只左手,从书架底下爬了出来,获得自由。
他踩着散落一地的书,来到了卢斯文的身边,抱起失去知觉的奥薇,最后施舍一眼给自己怀孕的妻子:“你活着,看来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接着维文特又叫:“布吉!”
侍卫长从外面打开大门,带着一队守卫来到了大厅。
“你们太失职了!”维文特十分生气地责问,“刚才有盗匪闯进了庄园里面,袭击我,并杀死了瑙拉文夫人,现在都已经跑了,你们竟然毫无察觉!”
莫须有的罪责劈头盖脸地砸向侍卫长布吉,他虽然惊慌,但也非常镇静,低着头没有一句反驳。
“大厅里的这些仆人都是盗匪的内应,把他们处理了。”
布吉:“是!”
一唱一和间,就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抹掉了。
卢斯文绝望地看着那些守卫把刚才在大厅里目睹一切的仆人全部都杀了个光,整个大厅血流成河,变成了腥臭的屠宰场,她控制不住地呕吐起来,但是却没有人理会她。
直到维文特吩咐:“把她找个房间关起来。”
这才有仆人把她扶起来,送进了一个偏僻的房间,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是尊贵的庄园主人,不再享有锦衣玉食,就连仆人们最基本的尊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