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都不知道第几次了,徐啸杰是一口饭都咽不下去,一直咬着餐具,恨不得直接咬断散熊了。
可是现在,就连发发脾气,摔个餐具,甩个脸色,都已经成了奢望。
谁让自己旁边,坐着一个彪形大汉,还是一个高尚无比的,不知道从哪个沟里爬出来的神仙呢?
何况,徐啸杰就是个摆设,他要是真有外挂叠满,还管什么世俗礼节,早就把所有的贪神恶兽给干掉了。
这世界的规律从来都很简单,就是没有公平。
只要你不是在最顶层,那你就很可能一辈子都是蝼蚁。
这点道理,徐啸杰活了几辈子要是还不懂,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如果有改变世界格局的能力,还顾什么自己,顾什么后世的评价,就算是为了最本真的良心,被唾骂千百年又能如何呢?
当然,这都是年少轻狂的奢望,而现在……
就算有再多的埋怨和苦水,也只能先往肚子里咽了,保命要紧呐。
徐啸杰以前确实是没什么见识,这一点他可以很坦荡的承认,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徐啸杰这顿饭吃的,真是让他大跌眼镜。
可能是因为华夏天地与外界的联系,才刚刚打开,所以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也是很正常的。
这个问题,徐啸杰也是能理解的。
他唯独理解不了的,是这货的用餐方式,这大货,非要用刀叉整整齐齐的切完,然后又用手抓起来吃吗?
是不是有病?
你最后都能用手抓着吃了,那何必还要先切好呢?
指定有点毛病,对于这点,徐啸杰也是可以很肯定的。
就算是外界来人的餐饮文化,和华夏比较文雅的方式有所差别,但也好歹顾及一下餐桌上别人的感受吧!
文化自然可以有差别,但在礼貌这一点上,应该全地球都是统一的吧?
那说得直接不好听一点,你这货就是没礼貌呗,不仅恶意攻占百越国的土地,还蓄意伤害无辜百姓。
包括徐啸杰这个,连自己怎么跑到这里来,都不知道的倒霉蛋。
咦……
那都已经不叫没礼貌了,直接都可以说是,残暴,贪婪,无节制。
而这些词,一般都是形容没有开化的野兽的。
什么?
徐啸杰不礼貌,而且没见识?
作为主人,徐啸杰不能挑客人的刺?
那徐啸杰起码有心承认,这,叫什么将军的,他根本没有要道歉坦白的意思。
一直在撕咬着食物,没熟透的肉块不断溅出血来,还沾带着些许粘稠的口水,腥臭腥臭的。
偶尔,还会用狩猎者的恶狠狠眼神,盯着徐啸杰看,死死盯着的那种。
换做谁,估计都吃不下去的。
这家伙,完全就是神和兽的结合物,神的悲悯一点都没有,兽的狩猎本能是半分不缺。
徐啸杰真的挺感叹,这个世界的下限和上限,是这样的无限可延伸。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错了,只有更好,永远都没有最好。
……
以往种种来看,徐啸杰觉得很荒唐。
即使,这看起来很野蛮,真实行事更加蛮横的鹰坚将军,是如此的不值得信任。
李婵还是以上宾位对待,美酒佳宴款待着,歌舞升平,醉色朦胧的。
金色琉璃般幻灭,大殿内回荡着让人窒息的欢笑声,刀叉交叠碰撞又如此尖锐刺耳。
徐啸杰埋着头,呼吸都困难,缺氧的身体开始颤抖,止不住的恐惧蔓延到了脚趾。
按理说,身处金砖迷醉之内,应该狂欢才是。
这个年轻人却如此癫狂,他嫌弃这里的华美,恶心这餐桌上的利益交流,真是让人开了眼了。
对吧?
鹰坚吃得满嘴血红,鲨鱼般尖锐的锯齿,痴痴地发出声响,刀刀割人心房。
他优雅的挑挑小拇指,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的血,关切地问候道,“徐公子,饭菜都合口味啊!你怎么一口都不吃呢?”
徐啸杰吞了口口水,似乎忘了怎么说话。
鹰坚不紧不慢,继续热心劝导,“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啊?!要不换换口味,毕竟你们徐家……呵,才刚刚登上这上层社会,吃不习惯有滋有味的血腥食物很正常!华夏不是有句老话嘛,你我有礼天下和!本将军很善解人意的,来,现在可以尝尝味道了吧!”
出于体面,李婵便温和的问候道,“小杰,将军难得如此欣赏你,今晚不许这么扫兴……看看,喜欢吃哪个?”
徐啸杰脑子里想着,就先顺从再跑呗,又不是第一次……
在友好的逼迫下,徐啸杰假装轻松的抬了抬头,但他中途突然停下了,下巴和桌面形成的角度很奇怪,看上去就很难受的那种。
就像是,脖子没使上力气,脑袋很沉重的低垂着,却也还能忍受几分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