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他便去了镇夷司的地牢。
与此同时,国师的死讯,乘着黎明的清风飞出京城,落到了信陵王的桌上。
他们这一回,的确是赢定了。
看过信报,他和晏先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疲倦的眼神里看见了喜悦。
战事拖得太久,人人都疲惫不堪。
“国师终于死了。”
晏先生按住桌上的信报,轻轻呼出一口气。
信陵王也身子一仰,靠到椅背上道:“还以为他真能长生不死呢。”
“哪有长生这种事。”晏先生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毫不客气,“您就是成日想些没用的东西,才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什么地步,我这不是挺好的嘛。”信陵王撇撇嘴,但并不见生气,好像早就习惯了被他如此对待。
晏先生敲了敲桌子:“当初,您就不该让嘉南帝坐上那张椅子。”
“……他也不是多坏的家伙,只是软弱了些。”信陵王叹了口气。
晏先生眯起眼睛,坐到他对面:“他若只是个寻常人,自然由得他软弱。可是,他是一国之君。”
“我知道你瞧不上他,但他终归是你的……算了,说来说去,人早就死了……”信陵王摆摆手,一副懒洋洋模样。
晏先生没好气地道:“一不见人,您就是这个样子,万一叫谁瞧见了可怎么好。”
“你还说我呢?你自个人还不是这样。”信陵王指指自己,又指指他,“你在人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小时候明明那般可爱,怎地长大了便变成讨人嫌的男人。”信陵王摇了摇头,似乎不敢相信。
晏先生神情冷漠地把信报收起来。
“晏真。”
“何事?”
信陵王忽然坐正了,神色也正经了些,低声道:“已经走到了这里,你还是决心离开?”
晏先生抬起眼,定定望向他:“这件事,您已经问过我三次,我每一次都只说一样的话,您难道以为多问几遍,我便会嫌麻烦而改口不成?”
“幼年时,我身边只有母亲。”
“她虽然一心为我,但法子全错了。在您找到我之前,我连皇城在哪里也不知道。”
“天下有多大,世人有多不一样,我全然不知。”
“湖里湖涂长大的我,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能够四处转悠,岂会留下不动?您要是真的这般舍不得我,那就只能将我的双腿打断了。”
“我若是想打断你的腿,早就动手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信陵王无奈地站起身。
“我有一封信,你回头给洛邑送消息的时候,一并捎带过去吧。”
“哦?信?给谁的?”
“明知故问!”信陵王瞪了他一眼。
晏先生扬起嘴角,起身往外去。
这一回,他给薛怀刃的信上,清楚写下了日期。
……
没多久,信陵王的手书,被送到了墨十娘手里。
而另一封,由晏先生写就的,则被无邪拿给了薛怀刃。
“主子,是不是该动身了?”
他们早晚是要入京的,现在已经到了尘埃落定的前夕。无邪小声发问,一边遥遥望向大门紧闭的书房。
太微一直在里头,几乎不离开。
“不过,夫人那边要怎么办?”
太微有孕在身,恐怕不宜出门。
薛怀刃三两眼看完了信,没有言语。自从祁樱出事,太微便像一根紧绷的琴弦,随时都会断裂。
这个节骨眼,让他留下太微,未免让人不安。
午后,薛怀刃给晏先生回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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