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让他改名换姓进宫为奴,过得不男不女。
皇家还嫌他不安分,塞个瘦巴巴的丑丫头来羞辱他。
作为那个被塞给他的“丑丫头”,杜蔓枝亲手策划了自己的死。
她是自在了,却坐实了九千岁克妻的凶名。
她现在还来逗他。
嗐,小杜小杜,你这事干的,真不做人呐。
杜蔓枝挠头,想着该怎么补偿他好呢。
上回从青宫打包回来的灵液,对他应该也有用,可……那是她自己用剩的啊,送礼有点拿不出手。
忽然,她灵机一动!
“你不是要去祭拜先人吗?我跟你一起去吧。”
卫沉锋拧眉:“你去做什么?”
杜蔓枝拍拍腰间的勾魂索,这相当于她在酆都地府的工作证。
“天师为亡魂超度,无常给亡魂引路,都是我的老本行!就算不为了干活,我作为你的盟友,朋友,去看看长辈也很正常吧。”
卫沉锋不吭声。
她顿了顿,只好收起笑容,认真说:“对不住,刚才是我乱开玩笑……”
“我不是怪你。”卫沉锋打断了她的话。
“啊?”
“定国公府已是一片废墟,严禁任何人进入,在附近祭祀的百姓也会按通敌罪就地处决。
“所以,你要去,只能跟我一起钻地道。”
杜蔓枝没当回事,轻松地说:“那就钻呗。”
“里面脏臭,不适合你,还是改天吧……等到那里解禁了,清理干净,你再去也不迟。”他耐心解释道。
杜蔓枝:“没事,比这脏的地方我也没少去!”
“……”
“行了行了,定国公当年给我那些穿越者前辈收尸,应该是个厚道人,我去给他上柱香,道个谢。”
杜蔓枝拍拍裙子上的灰,嘟囔道:
“这儿实在没什么可挖的了,除了血就是灰,肯定被人清理过,咱们先回去换身干净衣服,然后我去找你出发……”
卫沉锋眉心狠狠一跳:“你刚才说什么?”
杜蔓枝微怔:“换身衣服再出发?”
“前面那句。”
“肯定被人清理过?”
“再前面。”卫沉锋若有所思地重复她的话,“除了血就是灰……”
杜蔓枝默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了:“血?先帝的血!”
“狗皇帝留着这间密室,没拆也没填……他也没把沾血的土铲走,是因为先帝的血还有用处!”
她眼睛越来越亮。
“元敬说他们暗卫只认先帝血脉,那就是说,信物和血脉缺一不可……我当时还纳闷,他们怎么辨认谁是先帝血脉?这里又没有DNA检测。”
血!
信物一定跟血有关系!
元敬是个好人呐,嘴上不愿意透露更多关于信物的消息,其实答案早就放进去了!
杜蔓枝兴奋之中,已经不介意密室里的灰尘了,她瞪着能夜视的眼睛,蹲下去翻看了血迹最多的地方。
果然有了新发现。
被她砸开的水泥块,每一个厚块里都有几根暗红丝线,从水泥块的一端蔓延到另一端。
那是一种努力向上生长的感觉。
卫沉锋却不认可,他把灯笼移近,“我看着倒像是揠苗助长。”
他觉得是有一股力道把丝线牵引上去的。
往下找,土壤和水泥之间的一滩滩血迹早已干涸。
卫沉锋试着捏碎水泥块,把血丝挑出来。
谁也没想到,这一接触,血丝突然活了一样,在他沾了灰的指尖挣扎扭动,像某种无头的疯狂虫子,拼命想钻进他的肉里!
“小心!”
杜蔓枝赶紧拍开他的手。
水泥块摔得稀碎,血丝又扭了几下,倦鸟归巢一般,坚决拥向水泥底下的土壤。
直到血丝末端和土壤连在一起,它终于安静下来。
杜蔓枝深吸一口气,示意卫沉锋站开一点,先别过来刺激它们。
她运起灵力附着在眼睛部位,仔细端详,发现这些血丝全是活物。
它们的身体细如藕丝,硬如金石,足以摧毁水泥的结构。虫子在水泥块里状似静止,但如果放在显微镜底下,它的软关节其实在轻微蠕动。
土里的血液是它们赖以生存的根基,一旦尾部远离土壤,虫子就会躁动不安,仿佛即将步入末日,急切求生。
“可它想钻进你手里……”杜蔓枝喃喃道。
答案呼之欲出!
她学着卫沉锋刚才的样子,也动手挑起一条血线虫。
虫子在她手上一开始根本不动。
她把连着血线虫的那个石灰块抓起来。
血线虫悬在半空,开始拼命伸长身体,想重新扎根到土里。
直到这时候,虫子依然没有钻进她手指的意思。
“你过来点。”她指挥卫沉锋。
后者听话地上前几步,不等她再吩咐,已经自觉伸手。
他饱满的指腹和血线虫只隔着几厘米。
血线虫呆滞片刻,骤然甩动尾部,试图搭上他的手指。
可想而知,要是让它搭上去了,下一步就跟之前那条虫一样,会拼命钻进卫沉锋的血肉里。
“……”
杜蔓枝看他的眼神不太对了。
卫沉锋亲眼看见虫子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
以他的头脑,很快也想到了某种可能。
一个几率小到可以排除的可能。
但是如果加上“先帝是女人”这个前提,也就不那么离奇了。
冒出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之后,卫沉锋的表情比听见那句“卫兴邦”的时候更复杂。
已知:
密室里保存着先帝的陈年老血;
先帝的血滋养着一种奇怪的虫;
虫子喜欢跟先帝的血贴贴;
虫子还馋卫沉锋的身子,啊不是,是馋他的血。
……
卫沉锋的手悬在空中,恍恍惚惚。
那只血线虫还在努力向他靠近,活像一个饿死鬼在十字路口遇到了无主的贡品,贪婪和渴望都要溢出来了,每个关节都在呐喊:吃!让我吃!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
杜蔓枝把他的表情欣赏够了,幽幽地说:
“先帝她,会不会是你没写进族谱的亲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