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卫沉锋的感觉何等敏锐,立即发现了她的异样。
杜蔓枝想了想,摇头:“刚才是想说什么的,一不小心就忘了……大概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她顿了顿。
“你自己注意安全,听说那个蛊是从伤口进去的,最近少跟人打斗,也别碰尖锐物品。”
对上卫沉锋轻轻弯起的眉眼,她一愣,心里暗骂一声男狐狸精,给自己找补:
“我是懒得出了事再花灵力救你。”
卫沉锋唇角弧度不变:“嗯。”
“嗯?”
“答应你,注意安全,坚决不让自己受伤。”他好脾气地解释道。
杜蔓枝:“……哦。”
她被这人看得不自在,站起来说:“我要去承恩公府了。”
“稍等。”
卫沉锋拽出一条黑色能量,在她泡的那壶茶上方转了几圈,手悬在上面试了一下温度。
杜蔓枝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刚才还滚烫的茶壶,好家伙,强行冷却!
让你琢磨那玩意怎么用,你就是这么开发功能的?
卫沉锋不管她的腹诽,专注地撇去茶叶末,把茶水收进水囊。
再把云骁端来的食物用帕子包起来,放进一个她觉得格外眼熟的随身小包,最后塞到大氅内侧系上。
做完这些,他才站起来。
“走吧。”
“……不是,你带这些吃吃喝喝的,去野餐啊?”
“我怕饿。”
卫沉锋答得坦然,把她打算调侃的话都噎回去了。
“嗯……你开心就好。”
卫沉锋笑着没说话。
他又不是瞎子,她就吃那点云片糕,塞牙缝都不够。到了那边如果饿了,难不成临时去翻厨房?
可别,他嫌老匹夫家的食材不干净。
……
承恩公府。
伴着打更声,两道身影翻进院墙。
淡淡的腐烂气味盖住了花香。
杜蔓枝差点踩到一个上次赏菊宴用过的花盆,花已经枯死,满园萧瑟。
显然,最近赵家的下人并没有精心伺候这些花草。
也别小看这一花一木,大户人家的破败,往往就从最微不足道的细节上体现。
卫沉锋刚搜过这家。
他想找到赵家二郎寄来的家书,或者承恩公为皇帝做过的脏事是否留下了什么书面证据。
可惜这次依然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那是因为你之前没带上我。”
杜蔓枝说着,大步走向一棵树。
桃树歪歪扭扭地站着,枝叶稀疏,在寒风里摇晃。
树下的土被人挖过,留下了细微痕迹。
是卫沉锋亲眼看着手下挖的,当然不可能把每寸土地都挖一遍,只是随机选个位置挖开看看。
发现土质没有明显变化,就填回去了。
他一开始没意识到这里的问题。
直到杜蔓枝从另一个角度斜着挖了几铲,土里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有东西!
卫沉锋主动接过铲子。
“我来,你退后。”
挖开黄土,树根附近露出一段圆弧形石堆,像是水井露在地表的那部分,一般用来防止有人掉下去。
桃树就栽在水井正上方!
平时看不出来,是因为水井被整个填平了,井边石头被砸了一部分,剩下的草草埋起来,倒也看不出问题。
最大的疑点还是这棵桃树。
杜蔓枝看出他想问,干脆自己说了。
“我能看见气流运转的轨迹,这一块被堵住了。”
“还有,我看这棵桃树的长势不对,八成是移植过的,根部有点问题。桃木有辟邪的作用,有人想用它镇住井下的东西。”
按理说,栽桃树镇邪,意味着底下应该大有问题。
奇怪的是,杜蔓枝并没有在这里发现怨气。
可如果底下什么都没有,赵家又是填井又是栽树,不就是做了无用功?
她绕着桃树踱步。
卫沉锋猜测道:“也许赵家根本没请人看过,他们自以为这样做可以镇压邪灵,殊不知是一厢情愿。”
“把树挖开看看吧,这底下没鬼,但我可以肯定,他们心里有鬼。”杜蔓枝冷笑着说。
卫沉锋连夜叫来十几个人,围着桃树开挖。
老规矩,还是先布置结界和障眼法,把这个院子挡住,不让人发现动静。
众人合力把树挪走,继续往下挖土,果然挖出了完整的井璧,又去取工具来凿石,耽误了些时间。
一直忙碌到正午时分,坑底发现了一具蜷缩的女性骨骼。
“拉上来。”卫沉锋下令。
“等等!”杜蔓枝眼尖,注意到骨骼身下有个深色的皮包,“能不能先把包给我?”
其中一个机灵的人见卫沉锋点头,用藤条把东西弄上来。
这是一只牛皮挎包。
剪裁规范,做工细致,在土里掩埋这么久也没怎么影响成色,像是老匠人的手工作品。
关键在于,这是现代的经典款式。
杜蔓枝盯着它出神。
卫沉锋低声说:“是你那边的东西?”
“像。”
杜蔓枝用灵力包裹了手掌,伸进去翻看,这样可以避免损坏皮包,也避免她自己沾染到细菌。
挎包里有一套生锈的刀具,是按手术刀规格做的。
至此,她对死者身份已经有了明确的猜想。
随后从挎包防水夹层里翻出的小册子,更是死者身份的铁证。
因为册子里全是用细炭笔写的简体字。
症状也很熟悉,是来婆婆口述过的内容,也就是乳腺癌。
病人名字只记了一个字:星。
别忘了,在卫家族谱里,定国公的妻子记载为:湛星遥。
这是穿越者医生给先帝建立的病历本!
“她的尸体怎么会在这里……”
杜蔓枝面对这位穿越者前辈的尸骨,很不解。
不知道是因为穿越者的身份,还是因为死亡时间太久远,她不能抓出医生的魂魄来询问。
把已知情况跟卫沉锋略微交流,卫沉锋思考片刻,说:
“她是你的同乡,如果能为其他同乡出一份力,她在天之灵,也会觉得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