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朦胧的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整个凌霄宗,虽是清晨阳光都还没露头,凌霄宗的正殿却已经不平静了。
林远泽一袭青竹峰弟子服,墨发高束,腰系玉带,立于竹林微风中,他刚练了两遍剑法,此刻正轻微的喘着气。
不远处的屋内传来一道清脆温和的喊声,林远泽收了剑就朝屋里跑去。
竹林中的地上,只留下了许多青翠的竹枝竹叶,铺了厚厚一层,此刻正随着风,在地上轻微晃动。
林远泽推开门一看,他师尊坐在床上,睡眼朦胧的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可爱。
林远泽摇摇头,想将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法摇出去,他眼含笑意,朝着凌归澈那边走去,顺手拿起一旁架子上他准备好的衣服,轻声道
“师尊,可睡醒了?”
凌归澈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点点头,任由林远泽给他穿衣
“没睡醒也不能睡了,今天是宗庆,会来很多客人的……”
林远泽熟练的一件一件给他穿上衣服,系绳子时听见凌归澈无意的抱怨,抬起头道
“那又如何,没睡够就再睡会儿呗。”
凌归澈垂眸看他,二人刚好四目相对,看着身高已经和他差不多的徒弟,凌归澈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你衣服都帮我穿好了,我还睡什么,束发吧!正好看看你学的如何了!”
说着,凌归澈就朝着靠窗的桌子走去,这原本是用来练字的,后来归渊给青竹峰一口气修了五间屋子,练字就搬到专门的书房去了。
林远泽拿起梳子在凌归澈头上轻柔的梳着,他的头发很好,墨一般黑,绸缎一般滑,阳光下还会微微泛着光。
凌归澈回想起那一天,林远泽不知是怎么了,回来就说要给他穿衣束发,锻炼一下自己,他也只当是孩子觉得这事新鲜也就随他去了。
没成想,他竟然能坚持下来,每天早上不落的会给他穿衣,束发他不会就让他这个师尊教。
有些尴尬的是,他做师尊的,也只会一个最普通的发型,看孩子确实想学,而且难得会跟他提要求。
于是他难得离开青竹峰,求到宗主面前,让林远泽去勤学峰学习束发。
一直到现在,林远泽都每天雷打不动的,走着去勤学峰。
勤学峰都是一些资质极低,于修炼一道上难成大器的弟子,很多人学了二十年,都不能完成引气入体这种最简单的修炼课程。
因此开设的都是接近凡间,便于在凡间生活下去的课程。
例如耕地播种,纺织女工,各式各样的课程任人选择,如果学成后不想在修炼一事上做无用功,那么下山后也能养活自己了。
“师尊,好了。”
凌归澈睁开眼睛,看着院子里洒下的金辉微微颔首,他在那细碎的光辉间看见了自己,起身说道
“嗯,真好看,咱们要去正殿了,晚了就不好了……”
林远泽跟着凌归澈的步伐,两人很快到了正殿广场,果不其然,此时的正殿广场已经站满了来访的宾客,众人笑着攀谈寒暄好不热闹。
凌归澈四下看了一眼,没看见相熟的几位好友,于是撇撇嘴往殿内走去。
林远泽本想跟上,奈何有一位勤学峰的弟子叫住他,凑到他耳边道
“你去哪里了?现在才来……还敢往殿内走,那都是长老或者亲传弟子才能进的地方……”
说着,那名弟子还递给林远泽一个托盘,拍了拍他的肩道
“小弟弟,咱们还是做好本分,老老实实招待好宾客吧,能免费学一门手艺很不错了,就别异想天开指望着长老能看上你,替你逆天改命了。”
林远泽端着托盘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反应过来那人应该是误会了,本想解释一番,奈何那人正忙碌的穿梭在宾客间,他一时也不好打扰。
最后他看着手里的托盘,又看了看远处的台子,只好端着托盘,穿越宾客们往台子处走去。
“你听说了吗?那个望舒仙君也会出席?”
人群熙攘间传来小声的议论,林远泽知道望舒是他师尊的道号,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的步伐慢了下来。
“什么仙君,我可是听说他才筑基期,凌霄宗是真的没人了,一个毛头小子筑基期也能当仙君了!”
“对啊,听说他还是清和仙尊的弟子,他的师姐师兄们,在他这个年纪不知比他好多少,真是给清和仙尊丢脸啊!”
“若不是仗着清和仙尊,我看他这个仙君也是虚有其表。”
“我还听说,他好像收了个徒弟呢?这不是误人子弟嘛。”
“莫不是打着清和仙尊的旗号招摇撞骗呐,不然怎么哄得徒弟跟了他。”
“对啊,就他那样,能教好徒弟吗?我看呐,是……废物教废物。”
“哈哈哈,此言有理,我倒是,想看看就他那样能教出什么徒弟。”
“哎,吴兄不是说了吗,废物教废物……哈哈哈”
林远泽越听越气,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几位说话的人,手中的托盘也在微微颤抖,周身布满阴郁,他恨不得将托盘直接盖在他们头上。
想着,林远泽冷着脸气势汹汹的朝着那几人走去,今天不将托盘里的水倒在他们头上,算他林远泽耳聋。
下一秒,气到颤抖的手臂就被轻柔的拉住了,林远泽看都不用看,这安心的香味只有他师尊有。
“远泽,大庭广众下对方人多势众,倘若闹起来只会是你一人之过……”
凌归澈察觉到人不见了出来寻,一眼就看见人群中脸色不好的林远泽,他早已经习惯那些人的,或是嘲讽或是讥笑。
看样子林远泽也听见了那些话,此刻正怒气冲冲的朝那边走,他赶紧上去拉住人,又在他耳边悄声安慰。
林远泽闻言看向凌归澈,后者朝他笑笑,凑在他耳边轻声道
“要学会审时度势,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时闹一场对你而言没有好处,反而平添麻烦。
让他们抓住把柄了,说不定会蹬鼻子上脸让你道歉,那时可就是百口莫辩了。
没关系的,说这种话的也不是只有他们,我已经习惯了,别气了哈!小心气坏身子,那时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林远泽气的心口疼,耳边传来熟悉的安慰时,才感觉气消了一些,可他还是不能容忍有人这样说师尊。
凌归澈也知道徒弟在气什么,于是站在他面前将那些人都挡住,看着他的眼睛道
“嘴长在他们身上,就算闹了一场,他们还是会说……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说着,凌归澈捏了捏林远泽气鼓鼓的脸,心情颇好的接着道
“……要么让他们亲眼见证自己说的是错的……要么就让他们不敢再说。”
林远泽看着凌归澈郑重的点点头,他记住了,他一定会证明给天下人看,他林远泽有多强,他师尊有多好,让他们知道究竟谁是废物。
凌归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把托盘还回去吧,我在殿前等你。”
林远泽微微颔首,端着托盘转了个方向朝台子处走去,凌归澈也转身朝正殿走。
那群人兴许是说人坏话太多,有些渴了,看见端着托盘的林远泽,便大声喊了一句
“喂,那个端着茶水的,滚过来……”
林远泽用余光瞥了一眼,发现是他们在叫他后,端着盘子的手又紧紧捏了起来,还真是冤家路窄。
他转头看了看见四周也没有别的人,只好告诫自己,师尊刚刚才说了审时度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要忍住,不能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