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回头再和你说。“说完这句，伊玲就出门了。

伊玲本应该再多说几句，但是今天她连电梯都等不及。她按电钮叫电梯，电梯门没有立刻打开，她干脆跑下楼梯。

虽然伊玲匆忙下来，君昊还是比她快，他已经候在门外了。他开吉普车来的，伊玲直接冲进去。她满心期待地看着他，他却只是冲伊玲冷冷一笑。

“出什么事了？“她们驱车驶离伊玲家公寓楼时，伊玲问道。

“啊，你好啊。“君昊干巴巴地回答道。

“君昊！“

“抱歉。“他目视正前方，然后到眼瞥了伊玲一下，“那……昨晚，你走后……一破空走了。”

“你说‘走了’是什么意思？“伊玲的头开始一跳一跳的，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君昊却只是叹气，“君昊？他去哪里了？他为什么走了？因为我吗？“

“你得冷静下来。“君昊叹道，“所以，我才没在电话里告诉你，但是也许我应该那样做才对。“然后，他晕沉沉地看着伊玲，他的双眼在恳求伊玲，“请冷静下来。“

“如果你告诉我出什么事了，我就冷静！“伊玲说道。她尽力放慢呼吸，减缓疯狂的心跳。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在等伊玲稍微冷静下来，但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路面，好像在努力不被伊玲分神。他紧紧握住方向盘，握到指节发白。

“长平知道一点儿，因为……“他越说声越小，然后擦了一下太阳穴，“他走是因为……你可别误会。不过，我知道你会的，你总是把每件事都往歪处想。如果我说‘嘿，你今天好漂亮’，你就会说‘怎么，我每天都不漂亮吗'？“

“君昊，别跑题。“伊玲想对他大吵大嚷，好让他赶紧告诉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好。“他迅速瞥了伊玲一眼，但是她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于是她就直盯着他，“是。破空离开是因为你。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好吧，是险些发生的事。但是，这并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也不是因为你有什么毛病。破空只是自己有想法，我不清楚。我想他就是个混蛋，但是长平说……“他又说不下去了，可能是意识到他其实什么也没说明白，却又快要说多了。

伊玲的双眼泪如泉涌。无论君昊说什么，破空离开都是因为她，因为她做过的事，或是没做的事，真让人绝望。伊玲的全部身心都渴望他，可她却把他赶走了。

“昨天险些发生什么了？“伊玲小声问道

“呃……“君昊笑得很假，而他的手把方向盘握得更紧，“你认为昨天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说实话，很难记起什么。我一试着去回想，就只能记起我在他的房间，觉得自己不可思议地被牵向他，这种……向往。“

伊玲集中精神努力回想是什么令她感到天旋地转，但是感觉却十分模糊。她能记得破空的一双明眸，他的味道，还有她想要他，那种向往令她心痛。她的心跳加速，脉搏快得难受，还觉得呼吸急促困难。

“别说了，伊玲。“君昊呜咽着说道，他陷人极度痛苦中。他的蓝眼睛变得几乎透明，目光中满是饥渴，令伊玲想起昨夜破空看伊玲的眼神。

“别说什么？“伊玲气喘吁吁地问道。他一声叹息，然后把目光移开，伊玲正要再接着逼问他，但是紧接着，吉普车就开始猛烈地打滑，横着滑过路面。

“啊，见鬼！“君昊抓紧方向盘，想要往回打轮，但是伊玲感觉到车开始歪向一侧，他惊慌地看了她一眼。

还没等伊玲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已经扑向伊玲，张开双臂紧紧搂住她，把她紧压在他身下。伊玲闭上双眼，脸埋在他的怀抱里，她感到他屈起身体保护住她。

伊玲感到她们在运动中，凉风吹起她的秀发。金属被挤压的嘎吱声，玻璃的破碎声，还有这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但是什么声音也压不过她咚咚的心跳声。

终于，伊玲感到君昊搂着自己的手臂松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他的脸。他一脸惊恐担忧，但是依然掩不住他的饥渴。

“你没事吧？“君昊问道，他把伊玲的头发从伊玲眼前撩开，查看伤情。

“我想没事。“伊玲点头。她感到眩晕，害怕，但是没觉得哪里受伤疼痛。

“好。那我需要你先离开我一会儿。“君昊说道，倒是还算客气。

伊玲赶紧按他说的做，离开他一些，然后站起来。他跳起来，从她身边倒退几步。

伊玲这才环视周围。她们正在高速公路的侧翼，路面上到处都是碎玻璃和金属残片。另一辆轿车撞到路中间的水泥隔离带上，稍远处还有一辆SUV，好像也有轻微损伤。车都停在路上，大灯闪耀，晃得她什么也看不清。

起初，伊玲还搞不懂她们的吉普车在那里，后来才看到它。吉普车在距她们大概30米远处，车已经撞得变形，残骸被火焰吞噬了。

伊玲倒吸一口凉气，方才明白要不是君昊把自己拽出来，她要么就是还留在车里，被压死烧死，要么就是从时速超过百迈的吉普车里甩出车外，摔到公路上。

“你还好吗？“伊玲回头看着他

君昊挡住了所有的冲击，要不是他，伊玲已经命丧黄泉。伊玲的身体可比他的脆弱多了，但是他肯定也会留下些伤痕。

“嗯，我很好''他故名镇定，然后看着她们周围的惨象。

他的胳膊上好像有些划伤，他转身时，伊玲看到他后背的衬衫都撕碎了，沾满鲜血。他撞到地面时，一定是后背着地，蹭着地面滑了一阵。

“你身上有血！“伊玲一边喊，一边迈步上前，想要查看他的伤口，但是他把她挡开了。

伊玲想起他被狗咬的那一次，那些大的伤口看起来十分相似。她并不十分担心他，但是他毕竟刚从车里被甩出来。

“我没事。“他抬起一只手臂给伊玲看。一条很粗的血痕流淌而下，源头处本应有道很深的伤口，但是没有。连痕迹都没留下。

“你后背怎么样？“伊玲问道，他却摇摇头。

“有点儿刺痛。但是过一会儿就好了。“像那样的擦伤，他后背的皮肉都会被蹭掉，但是他却一会儿就好。

“你又救了我一命。“伊玲双臂紧紧抱住自己。

肾上腺素，迷惑，破空的诱惑，这些在伊玲身体里混合起来，此外还有君昊的忧惧和他渐渐退去的饥渴。伊玲处在歇斯底里的边缘，濒临发作。

“呃，这次，我险些害死你。所以……我们算是扯平了。“君昊是想说他驾驶吉普撞车险些害死伊玲，可伊玲还是能感觉到他的饥渴。她想起他和长平的那段不吉利的对话，说这一切都不会持续太久。

“你为何一再救我？“伊玲声音颤抖，泪水夺眶而出，滑下脸颊。

君昊看着伊玲，好像明白她的意思。

伊玲继续说下去，但是她越说，哭得越厉害，“我就是不明白！你若想杀我，为何又要一再救我？为何不赶决动手，一了百了？你这是在玩某种变态游戏吗？你总是要这样耍戏你的食物，然后才吃掉吗？”

君昊目瞪口呆，既惊讶又伤心。

“你知道……“君昊越说声越小，想要想明白伊玲到底什么意思，“我们不会杀你。“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伊玲几乎是连喊带叫，“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你想要把我怎么样？“

“伊玲，我们是吸血鬼。“

君昊看着伊玲，非常平静，伊玲差点儿大笑出声。但是接着，她就意识到，他是十分认真的。她陷人震惊中，一言不发。同时，突然间，警车和救护车的警笛长鸣，警灯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