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九看着手里的一束鲜花,再看向面前鼓起勇气送给他鲜花的女士。
对方是他一个月前在小巷子里救下来的,当时有几个小伙子拦住这位女士,非常的嚣张,非常的无赖,泠九过去想吃瓜看热闹,就把那几位小伙子吓跑了。
后来这位女士就和他熟络,总是被这位女士扯去逛街,当然,以泠九的直男程度,自然是别人逛别人的,他逛他的。
至于这束花,泠九就更迷茫了。
“那个,我今年三十六了,是马上就要三十七的人了…”泠九把花放在旁边,他不想谈恋爱,更不想结婚。
那位女士却不介意的回答:“我喜欢的是你的人格魅力又不是年龄。”
这就更扯淡了,他哪来的人格魅力?
泠九想拒绝她,可是突然画面一转,他连说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就看到在礼堂里自己和对方喜结连理的场面。
全程他都像个事外人,冷漠麻木的看着这一切发生,想要反抗却根本没有办法让他反抗。
泠九不禁想起了自己那挺可悲的前半生,那些过往像断裂的胶卷,断断续续的把他在意的东西留下,把更多他不在意也从来不注意的细节残忍抹掉。
等泠九回过神的时候,他恍惚着看向身旁的妻子,回忆他这段时间的经历时,也是一样断断续续的。
他忘记了那些细节,只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他肯定是被胁迫着接纳这些的,他绝对是陷入了别人恶趣味的玩笑里…
他看着妻子凑近的嘴唇,听着亲友起哄的欢呼,一边告诫自己这不是他希望的,然后…无动于衷?
礼堂的欢呼声推上顶峰,新娘羞涩的看向她的新婚丈夫时,却看到对方在流泪。
礼堂中还未完成婚礼的丈夫推开神父,跨过阻止他的亲友,在礼袍声和祝福中逃离了神圣的场所,奔向陌生的街道。
他翻过桥的围栏,一跃而下,冰冷的水倒灌入他的口鼻,他向湖底坠落,试图从梦中清醒。
小姐不回答他,总司也不在身边提醒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但是他肯定是被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吧?
看啊,他还有证据呢,那些记忆就像拼凑的碎片一样,零零散散,没有根据。
一定是吧?
泠九沉在水底,不敢去仔细想这几天发生的事。
他能完整的想起来所有事情的经过,甚至他知道走进教堂也是他自己选择的,没有任何人逼他。
泠九想这样把自己溺死,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逃避现实,自从听不到小姐说话之后,他就已经选择性逃避了时界的所有磨难。
他看见有人来救他,下意识将手伸过去时露出了苦笑。
真糟糕啊,他现在还在想着被人救上去,然后把时界的问题全部抛到脑后概不过问,糊涂的活下去。
“这样的我,还是让我自己来救吧?”
泠九躲开抓他的手,在彻缺氧失去行动能力之前向水面游去。
他指尖触碰到水面的那一刹那,好像抓住了一块红色的绸布,他掀开绸布向内看去,发现一间灰暗破旧的小屋里,有个孩子抱紧自己,伴随隔壁屋子的破坏声瑟瑟发抖。
泠九闻到熟悉的烈酒味,蹑手蹑脚的走到孩子身旁,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孩子害怕的抬头看他,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居然问了一句:“叔叔,你很会打架吗?”
泠九用余光瞥见自己身上缠绕的绷带,里里外外都是,还有些渗着血,过去的时候他总会这样弄的一身伤。
“叔叔很能打,你想学吗?”泠九问他。
那孩子听见后眼睛突然亮晶晶的,像夜里的星星一样。
“我想学,我想保护好妈妈,我想做一个正义又善良的人…”
泠九听到这个回答愣了一下,他把孩子抱在怀里仔细叮嘱道:“那你一定要记住,要做一个正义善良的人。”
“嗯。”那孩子回答他之后,就变成一团蒲公英,顺着一阵风飞走了。
随后那些房子和杂物,也都变成蒲公英,从他身边吹过,泠九看见蒲英下的末日,看见畸形的血肉拔地而起,那团血肉之中有颗眼睛,那颗眼睛和他的一样,湛蓝清澈。
他和那团血肉对视,接着一柄熟悉的黑色链刀飞向他,将他身旁的草地刺穿了,土地向外呕吐鲜血。
最后,那团畸形的血肉变成无数的蒲英,飞向这片世界的每个角落。
九爷醒了,他恢复意识后感受到一阵难言的虚弱,想从床上下来却直接摔了下去。
“先生辛苦了,我已经在先生成功通过副本时完成升级,但是先生,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小姐在他成功通过副本后就出声接应他。
“…什么事?”泠九勉强用手臂支撑身体,他的身体就像被人拆了骨头不听使唤了一样用不上力,林狼王连忙俯下身把他背在身上。
“先生,你的二师姑…”
“主人,她离开冥界了。”万界之书很平淡的告诉他,甚至没有继续卖关子,“离开冥界的意思是,死亡,因为是冥界的人,所以也没有灵魂轮回这一说。”
“什么…?”
泠九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雷电窗外的天空劈成白昼。
“主人,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你已经完成了突破性的改变,正在从人类转变为因律生物,这个时间段你会非常脆弱,不要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