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深海软体动物的触腕卷着已经失去作用的天平交给他,再次回到他的影子里。
“加油,你差一点就能搞定那个大块头了!”
“早就说让你少吃点了吧?一身破绽,都让抓花衣服了!”
洛明不忘在上方给他们加油助威。
“你少说风凉话!有力气就下来帮忙!”玉貅已经吃了无数时界的宝贝,还是有些难以对付面前的野兽。
这只野兽好像不会累,靠近了也听不到他的任何呼吸声,他的生命就像停止的机械,被不知道安放在哪儿的发条催动。
“你知道什么就说吧,当我欠你一次。”风逸天的发梢变红了,他踩在完全展开机关的长棍顶端,让周遭的风变的狂躁危险。
洛明就等着他这句话,有了这个约定他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们。
“我和哥哥在十年前撞见一伙陌生人在地底挖掘矿石,我们起初没在意,后来我太好奇了,就多看了一眼。”
“那些矿石里,关着我从没见过的动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只老虎,他的喉咙里卡了一颗红色的石头,就在项圈遮住的位置…”
四合风阵的声音将他打断。
“知道了。”下方只能看见火红的马尾没入清风中不见踪迹。
他在狂风中尽情燃烧透支着自己的情绪,第一次知晓愤怒和恨到极致是什么滋味的。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居然不早说!”玉貅紧跟上风逸天的步伐,冲进风阵在野兽被风逸天吸引注意的时候,咬断他脖子上的项圈。
他被一爪拍飞出去,抬头看见洛明一脸“我知错,我悔过,但是绝不悔改”的表情,提着手里的粽子对着他摇晃。
“我得看管重犯,这不没想起来嘛?”
洛明微微看见风阵后方的人好像在咬什么东西,他一瞬间将那个带着绳线的东西和吴晓最近研究的武器联系到一起,暗骂一声风逸天不管别人死活,抓着玉貅和犯人连忙向远处逃走。
“…原来恨自己,是这种感觉啊?”
风逸天将手里一整捆改良浓缩的灵能炸药抛向面前的野兽,发着疯笑了,就这样看着炸药在风中膨胀后的力量撕裂周围。
吴晓突然从梦中惊醒,扶着额头问一旁还未合眼的白凌络:“那东西炸了吗?”
“炸了,炸的很完美。”白凌络应和她的话说,把旁边准备的温水递过去让她喝完再睡。
“炸了,那就好,那就好…”吴晓强灌下去半杯水,就继续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
破魔准确的刺在观镜的神格上,但是后者已经不介意了,祂流血的眼睛再次看到规则的流动,能用断裂的肢体勉强抓住它们,带着神明最后的威严迎接结局。
月神的飘带拴在祂的身上,与脚下的树木绑在一起,让祂连直立身体都无法做到。
闪着寒光的刀架在祂身上,是能杀死祂的。
带着水纹的剑刺过来,是来让祂灭亡的。
观镜就这样看着自己断裂的肢体被随意的踩着,看着体内的长矛是如何将自己的神格破坏的,看着自己注视的生命冷漠到不愿意再多给予哪怕一丝视线,再看着自己居身的铜镜在眼中破碎,散入天地化为尘埃。
【……?】
祂看着那些消逝的飞屑,竟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轻松,好像一直禁锢在身上的枷锁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
祂一边消逝着,一边发出抑制不住的笑声。
观镜灭亡了,所以观镜自由了。
祂在自己仅剩不多的自由里迈向死亡,转瞬间就消融在最温暖的阳光下。
“小九!我们打赢了!”玉貅冲在最前面,背着头发恢复成青绿色的风逸天,在靠近颜家后就迫不及待的喊着凯旋的捷报。
洛明发现气氛不是很对,拍了拍他让他先别说话。
“小九?”玉貅身侧挤出来一头林狼,林狼召唤荆棘跃上巨树,用力蹭了蹭泠九的身体。
【我…】
【好像听见谁在难过】
他努力抬起头,天穹降下的阳光有些刺目。
…
『知道路怎么走吗?』
【(摇头)】
『我带你走一次,以后就要自己走了』
【……】
阿纳塔牵着身后一块慢慢变小的黑色物质向前走。
『看见那里了吗?去找揪你头发那个坏蛋让祂帮你修好神格,如果找不到的话,就去随便找一个活着的,祂们会保护你也会教导你该怎么做的』
阿纳塔指着一棵根系和树叶不是一个颜色的大树,以树为中心围绕着的各种景观和谐的堆砌在一起,最外围缓慢转动的金轮上升起的光点,好像和黑色物质消散的速度一样快。
【去那里之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让神明趋之若鹜的世界摆在祂眼前,祂却将目光挪向身后的青年身上。
『当然…』
【有神格的大家都要去吗?】
『……』
阿纳塔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
于是他再一次看见破碎的神格被那孩子抓出来,丢进深不见底的虚空。
【我有让你感到骄傲吗?】
失去神格后更加脆弱的孩子开口问他。
『你是我最值得骄傲的学生』
祂好像笑了。
『我没有帮你,你有没有恨我?』
【…(轻轻的点头)】
祂好像一直在看他。
【我想永远这样看着你】
【去那里的话,就没办法一直看着你了】
那个孩子越来越小,小到说的话都要特别仔细才能听见。
【就让我用最后的自由,注视你吧…】
祂的声音像气泡一样悄悄破裂,留不下任何痕迹。
他的又一位虔诚信徒,永远的回归虚空的怀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