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公房之中。
朱着与王塈二人正在处理公务,他们二人虽然在跟皇帝唱反调,可属于自己的活儿还是没落下的。
吏部考功郎中林邡急匆匆的进入公房,焦急的对朱着和王塈二人行礼道:“朱尚书、王侍郎,大事不妙了!”
朱着抬起头,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说道:“林郎中,到底什么事如此惊慌?”
王塈也停下笔,目光看向了林邡。
林邡道:“台院监察御史张中明,于今日辰时背负荆条出现在皇城外,自称是向官家负荆请罪。正好遇到了参知政事洪相公,于是洪相公就带着张中明去面见官家,至今还在垂拱殿未出!”
“果真?”
“竟有此事?”
朱着和王塈再也坐不住了。
朱着豁然站了起来,王塈则是失态的将桌上的茶杯打翻在地。
林邡沉重的点头:“有一个吏部员外郎,亲眼见到张中明与洪相公进入皇城,还有不少文人士子,都目睹看张中明背负荆条前往皇城。”
朱着很明白,既然这么多人都亲眼目睹,那么这件事就绝不是虚构出来的。
张中明突然搞出这档子事,让朱着也着实棘手得紧。
“寿山兄,这可如何是好啊?”
听见张中明去负荆请罪,王塈有些慌了,连忙询问其一旁的朱着。
朱着双眉紧锁,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合适的对策,安抚王塈和林邡二人道:“雨眉,你们要牢记‘每逢大事有静气’,遇到任何事都不要慌乱,否则无需对阵我们就已经输了。”
“诚然,张中明向官家负荆请罪一事,对我等文臣、士子打击极大,官家想必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看看官家先出什么招了。”
林邡焦急的道:“可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么武人就会与我们平起平坐,日后甚至能骑到我们文人的头上……”
王塈这时候道:“官家虽然是女子,却不得不说是一位深谋远虑之君,她即便是想提升武人地位,也绝不会任由武人作乱,必定有压制武人之法。”
朱着听到王塈之言,虽然类似的言语他此前已经听过不少,可现在王塈说的这番话,却让朱着一下子醍醐灌顶。
与官家此前的言行一一印证,朱着一下子恍然大悟。
也许,官家从未想过达到绝对意义上的文武平权。
毕竟一旦朝堂出现实力相近的两大派系,只怕朝廷里每天都会上演各种内斗,将朝堂整得一团乱麻。
可官家一直所想的只是崇文抑武呢?
别看官家现在说的要让武人地位提升,要与文人平起平坐,弄得天下文人士子几乎分裂成了两大派系。
一旦事情闹大了,官家就会借坡下驴,对文人说武人的地位必须要提升,可全都要接受文人的制约。
对武人说自己尽力了,只能给武人争取到这些利益。
如此一来,文人也好,武人也好,都觉得自己赚了,都会接受这个折中的建议,这一场闹剧也就从此收场。
从头至尾,只有官家一个真正的赢家。
朱着想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官家这是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