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斜阳欲落,酷暑的燥热却并未消散。
城中心的如意客栈。
楼非夜顺着店小二的指引,来到二楼的一间客房外。
“师父。”楼非夜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屋里响起钟离珏低低的声音。
“进来吧。”
楼非夜推门入内,就闻到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酒味。
他随即便看到师父坐在桌子边,桌上凌乱地放了好几坛酒,而他自己正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瞧见这一幕,楼非夜怔了一下,师父并非是嗜酒之人,从前他几乎没见过师父会喝这么多酒。
钟离珏面庞到脖颈都染了一层红晕,倒酒的动作有些不稳,已有了明显的醉态,看到他一杯酒灌下又要接着倒,楼非夜快步上前拦住他。
“师父,酒喝多了伤身。”
钟离珏眸光空洞涣散,从楼非夜压着酒壶的手上掠过,缓缓抬起头望向他。
他脸上没有再戴面具,乌黑的长发束成高马尾,几缕微长的碎发垂在鬓角额前。
近三年的时间过去,楼非夜的五官彻底褪去属于少年的稚气,变得深邃立体,大气精致,还有一种让人有疏离感的凌厉。
只有那双漆黑漂亮的桃花眼温和依旧。
当视线落在楼非夜唇角一块嫣红的伤痕时,钟离珏心口一阵隐痛,仿佛又看到白日里,他抱着司予离开的场景。
钟离珏嘴里都是苦涩的酒味,好不容易才被酒精麻痹的意识,在楼非夜来了以后,便全都前功尽弃,让他无比清醒地感知到苦痛难言的滋味。
“……夜儿,当初你在信上跟我说,等寻到了药,就会回幽冥山见我。可我等了很久,也不见你的踪影,我一直很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
钟离珏微微低下头,哑声低喃,唇角勉强扬起一抹笑。
“幸好……你没事,看到你好好的,我……很高兴。”
他是应该高兴的。
“这段时日,你都跟司予待在一起?”
楼非夜感觉到师父的情绪有些异样,也知道他解毒后,没见到自己必定很放心不下。
可那时候楼非夜在信上那么跟他说,都只是为了稳住师父的心罢了。
他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无法活着走出地宫,又怎么会等师父毒解了以后就去见他呢?
但试药一事楼非夜决意要隐瞒着,便说道:
“师父,我之前受了伤,恰好被司予救治,因此没能回幽冥山,让师父担忧牵挂,是弟子的错。”
说着,他一撩衣摆,要拜下请罪,钟离珏连忙拦住他。
“你不用跟我请罪……你受伤了?严不严重?现在好了吗?”
钟离珏扶住楼非夜的手腕,紧张地上上下下看着他,一听到他说受伤,心中复杂苦涩的情绪,瞬间就被担心取代。
楼非夜笑着安慰他:“早已好了,师父无需担忧。”
两人距离拉近,钟离珏在他衣领遮盖的脖颈上,看见了隐约的吻痕。
他移开微红的眼眸,沉默片刻后,哑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