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疼得麻木的心里还是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痛苦,只本能地拼尽全力去抱紧他,明明已经知道了残酷的真相,可此时听见楼非夜担忧无措地唤着他,他却又可悲地产生了一丝幻想。
楼非夜温柔小心地擦着他狼狈的泪痕,而他自己抑制不住的眼泪滴落到了司予脸上。
“阿予,我不会离开你的……相信我好不好?不要胡思乱想,往后的日子我们都在一起。”
此时他已经后悔去见师父了,如果知道司予即便失忆了,依旧对他还是如此戒备不安,哪怕司予同意了自己去,他也不该出去。
楼非夜眼眶泛红,小心翼翼抱紧蜷缩在他怀里的司予,心中愧疚又涩痛,看见司予语无伦次的恳求自己时,他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会走的,阿予,别害怕。”
楼非夜轻轻亲吻着他,手掌轻柔抚着他颤抖的背脊,一遍一遍地向他保证。
司予呜咽地回吻住他,泪水像流不尽似的滚出。
这是一个充满血泪的吻,唇舌纠缠间,品尝到的唯有血腥味的苦涩。
侍从们很快把药品温水送到房间里,也不敢去打扰床榻上依偎相拥的两个人,他们点亮屋里的蜡烛,然后有条不紊地清理地上的碎瓷片。
楼非夜柔声道:“我先帮你处理伤口。”
看到楼非夜转头伸出手,侍从赶忙把弄湿的毛巾递给他。
楼非夜仔仔细细擦干净司予脸上的血迹,给额头上的伤口敷上药,用纱布缠了一圈包扎好。
接着又拉起他的手,换上一条小点的毛巾清理血迹。
司予靠在他怀里,目光恍惚呆怔地看着楼非夜的动作,全程都安静得一点声响都没有。
此时,凌清弦领了两个大夫来到屋里。
这个小镇也就只有两家医馆,最近司予来此义诊以后,两家医馆都没什么病人去了,清闲得很。
但同是医者,他们对司予的义举深感敬佩,更不会责怪因他的到来,使得医馆生意大减,刚才得知司神医身体有恙,当即过来了。
“大夫来了。”楼非夜见到二人,忙让他们过来把脉。
“不用他们看,我没什么大碍……”司予微微摇头,哑声开口。
楼非夜神情凝重,眼中满是担忧。
“你吐了那么多血,还没大碍?阿予,事关你的身体,不可当做儿戏。要是你真出了什么事……你让我该怎么办?”
话说到最后一句,压抑的嗓音已微微发颤。
司予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就好像蜷缩在幽暗深渊里的自己,又看见了头顶漏下一丝光亮,忍不住生出自己能拥有的奢望。
可他如今再清楚不过,他和阿夜之间,从始至终都是他在强求。
哪怕他失忆了,一见到他也本能地想要留住他。
但阿夜到底为什么又愿意接受他,重新跟他在一起……司予此时却不敢深想其中缘由。
或许……是因为发现他失忆了吗?
他什么都不记得,自然也不会再想要去伤害钟离珏了。
司予垂头闭上酸涩的眼睛,轻声说:“我……咳咳,我刚才是运功受到反噬,情况不是很严重……自己便可以治疗,让他们都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