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没事……”
司予慌乱垂眸,摇头喃喃,可耳边又不断听见楼非夜重重低语,他甚至分不清哪一个是真实的。
【我确实忍受不了你的疯魔偏执,你的感情让人感到窒息,否则我岂会宁愿让你失忆,也要离开你呢?】
阿夜的声音从含情脉脉变得冰冷厌恶。
【不要怕,我始终陪在你身边。】
有他的轻柔软语。
【我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瞧不见。】
这是他纵容宠溺的安抚。
【司予,你居然把幻觉当做是我,恐怕你已经认不出来哪个是我了吧?你这样一个疯子,谁能接受得了!】
他嘲弄失望地讽笑。
一声声交叠繁杂,震得司予耳朵嗡鸣,脑袋刺痛,心里阵喜阵悲,又恐慌交错。
“阿予,是不是头痛发作了?”
楼非夜关切又担忧地问,看见司予苍白的脸上神情变幻,眼眸恍惚空洞,他焦急又不安,只能尽量抱紧他,按摩着头上的穴道。
司予突然猛的抓住他的手,因剧烈的动作,引得双手腕上的锁链叮叮颤动。
他瞳孔紧缩又颤抖,直直地盯着楼非夜,急切说道:
“阿夜……我分辨得清楚的!我可以的……只是、只是可能没有那么快……”
楼非夜一怔,轻轻捧住他的脸,“分辨什么?阿予,你怎么了?”
感受到脸上楼非夜干燥温暖的掌心,司予眼睫颤抖,凌乱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司予闭上眼睛,伸手握住他贴着自己脸颊的手,泪水无声滚下。
过了半晌,司予才开口,沙哑的嗓音里透出哀求。
“阿夜……你放我走吧,求你了,放我走……”
楼非夜浑身僵住,脸色苍白,仿佛温暖的掌心也一下子失去了温度。
他盯着司予痛苦无助的脸庞,哑声问:“为什么?从前求我别走的是你,现在求我放你走的也是你……阿予,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欢喜满意?”
司予泪如泉涌,双手用力捂住耳朵,他怕听见太多阿夜或真或假的声音,他会控制不住又暴露出更疯癫不堪的一面。
原本……他并没有那么严重的幻觉。
只是离开楼非夜后,从前只时不时出现在眼前的母亲就变成了阿夜。
而且在司予刻意的放任下,阿夜的幻像越来越多,这几个月里,有的时候司予睁眼时,几乎目之所及皆是他。
司予便放任自己把这些虚假的幻像当成了真的阿夜,和他们说话,对他们笑……他知道自己的举动在外人眼里,荒诞又怪异,甚至将他当做疯子。
可他不在意。
司予那时想,既然现实里的阿夜希望他们分开,那他便听话地不去打扰他了。
他不想再做出什么疯魔偏执的举动令他失望,令他喘不过气。
……至少如今,他有了新的法子,能让阿夜时刻都陪伴在自己眼前身边。
只要不去触碰,他可以欺骗自己,阿夜永远不离开他。
其实那天,司予待在父母的坟前时,就发现阿夜的身影了。
但他没有去管,以为又是出现的幻觉。
直到……他冲过来抱住了自己。
那一瞬间,所有幻影消失,唯剩那紧紧拥抱住他的真实触感。
时隔数月,当真正的阿夜找到了他,司予却觉得这或许才是自己在做梦。
司予捂住耳朵闭上眼,挣扎着近乎恐慌地从楼非夜怀里退开,锁住他手脚的锁链一阵叮当乱响,他蜷缩地靠在床角,抗拒而崩溃地低吼。
“走开!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