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郝母觉得害怕的是,这一刻郝佳佳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她的态度,咄咄逼人,她的举动如疯似癫,眼睛似乎都已经红了,她疯狂的大笑着,反手拉着郝母,在楼顶的阳台一起探身看向五楼以下:“好啊,我替郝佳佳放过你们,我们一起重开啊!这样的家庭,这样三观人品的父母,我替她做主了!”她狂笑着反手拉着郝母,就要往外跳。
虽然后来被闻讯而来的邻居将他们一起拽了下来,但是就此,郝母再也不敢在郝佳佳面前发狂过一次,因为她发现,郝佳佳就像是疯了一样,只要有一点点压迫她,一点点用自己的父母威严强迫她,逼迫她承认万鹿是个罪恶的源泉,让她变坏的开始,逼她远离那些能够让她变得叛逆的所在,郝佳佳就像是会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狠戾又癫狂的人。
郝母又惊又怕,更加不敢将郝佳佳的状况告诉每周打电话来喋喋不休抱怨和训斥的郝父,如果他知道了一切,是不是自己和他团聚的日子又远了一步。
然而,再一次,郝母还是没有能够阻止得了郝父,那是一次周末,郝父又打来电话,习惯性的又在训斥和威胁中准备挂断电话。
“小孩跟谁在来往,被谁影响,就是你作为家长的责任,你有义务和责任导正小孩走向正途,你看看你,她写举报信举报自己的爸爸,如果不是局里面我认识人,你跟我都完了!我早就说过,万鹿那种没有文化又穷的家庭,能够出来什么好孩子,歹笋出好竹,那是神话!”
然而还不能郝母反驳上一句,郝佳佳就像是又变身了一样,夺过郝母手里的电话,更加嚣张的吼了过去:“你要是再冷暴力万鹿,我还会举报你。市里不行,我就去省里,省里不行我就去B市,你敢对她冷暴力霸凌,我就敢告到底!我说到做到,我还有你的对话录音,是你的!我不信告不到底!”
电话那头是气到爆炸的郝父,狠狠甩了电话以后,后怕一样的又偷偷打了一通电话给郝母,怀柔政策的让郝母帮忙寻出郝佳佳嘴里说的录音证据。
然而郝母寻找了一周,却没有寻到任何线索。
关闭了电灯,打着手电筒到处寻找的郝母,却在身后亮起了特亮手电筒的光后,身体整个都僵直了。
郝佳佳手里抓着郊外特亮电筒,是那种照射在黑夜里,能够将方圆百里的地都能照的跟白天一样的手电筒。
郝母整个汗毛都倒立了。
她好似从来没有认识过自己的女儿一样,虽然之前她因为嫌隙郝父,在郝佳佳的整个幼年都是锁在家里或者放任她去同学家吃饭做作业自己回来睡觉,并没有亲密如其他母女,但是也不至于如同现在这样,自己的女儿已经完全癫成了陌生人。
“妈,亮不亮?怎么找东西不开灯呢?”郝佳佳的声音冷静又陌生,在这极亮的屋子里,让郝母脊背上都沁出了一层冷汗。
“你说,爸跟你说,找到证据就送我去戒断少教学院去,你们要给我戒断什么呢?戒断让你们做个好人的机会么?”其实那天晚上,郝佳佳听到了全部的话,他们甚至想到了怎么去让郝佳佳重新成为一个乖乖女。
“佳佳,你听妈妈说,那是爸爸妈妈生气赌气说的话,你是爸爸妈妈的独女,怎么可能将你送去那些地方。”郝母一点都不敢刺激郝佳佳,甚至连转身都不敢。
“嗯,如果送我去,我想过去了,我一定死也把你也带上妈妈,我们都有病,都需要戒断治疗,我戒断对你们的期望,你应该戒断的就多了,比如你我之间的母女之情……”像是一个陌生人在陈述所有的不甘。
那一晚郝佳佳用特亮的手电筒照着郝母大半夜。
从那以后,郝母对郝佳佳的忌惮已经到了PTSD的地步,早知道女儿癫成这样,她就不该整个幼年时期对她非骂既打,不想见她的时候,甚至好几天不回来,让幼年的她一个人在家,甚至饿到要到隔壁楼的邻居那里讨一碗吃的。
她其实也有内疚的时候,她的确对郝佳佳有着怨念,她同郝父结婚的时候,是最美好的青春时代,两人也曾恩恩爱爱过一段时间,从什么时候变质了呢,从郝父的父母在国外频频催促两人生产,从她睡在产房的床上,听说归国来看望孙儿的一对老夫妻,听说生的是女儿,失望而回,并且回到国外,立刻将国内房子划分到二儿子所生的孙儿名下。
从郝父面无表情让她自己喂奶,自己熬过孩子黄疸病自己抱着孩子回去,从她还在月子里,郝父就积极要求调令,去了自己心仪的一等高中的时候……
她将满腹的委屈和满腹的怨念都发泄在了这个女儿身上,他不重视她们,她就不想待这个孩子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