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房子里的东西怎么办?”季听风摘下墙上的老照片,“这曾经也是很幸福的一家人吧。”
苏凌凑过去看,“确实,简陋但是温馨。”
“只是世事无常。”季听风将照片放回去,“这些东西到时候还是让那白眼狼来收吧。”
这时,白衣女子插话道:“烧了吧,父亲曾说,有朝一日他走了,这里的一切就都烧了,长埋地下。”
季听风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她,“这......”
白衣女子落寞一笑,“你们还小,也庆幸你们还小,这世间很多事并不是是非黑白和对错能分辨的。
“这话也许你们都懂,但是要运用于实事当中,只有经历过,历练过,你们才能知道所谓的‘人心’。
“最简单的亦如:有时你需要别人的肩膀依靠一下,需要别人能理解你,这看似简单的事情却在人心的加持下成为了最难的事情。
“不需要你时的陪伴只是陪伴,但需要你时却没有陪伴就可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有这根稻草,有可能死,也有可能变得更坚强,但是事后你就会觉得可有可无。
“父亲就是这样,他需要陪伴和安慰的时候,身边却空无一人,其实于他而言,早就已经无所谓了。
“你就是让他们收回去,他们也不会善待,这些东西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堆废弃物罢了。
“反正这块地也是私人所有,烧了吧,我可以将灰集在一起,做成一个花台,上面种上向日葵,让往事向阳而生,也算给他们二位善终。”
“......这真的可以吗?”苏凌有些担忧,“要是日后他们的孩子来寻怎么办?”
这时,白衣女子从袖口处拿出了一张纸,“这是父亲身前所立的遗嘱。”
“你怎么会有?”季听风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下,“日期、签名、指印,还有公证人签字盖章,是有法律效力的。”
“一切都是巧合吧,他今日出去卖气球,我来这看看的时候,发现地上有张纸,便捡了起来,本想着还给他,但是这会儿却成了......世事难测啊。”白衣女子叹了口气。
这才不过几小时的光景,但要再见却已然是陌生人了。
季听风站在一个破洞前往外望去,“其实说不道德一点,这屋子本就是违规住宅,就算开发的时候直接挖了也打不了诉讼,而且以他们孩子的德行,是不会管这些的,就按遗嘱来吧。
“我们速战速决,没准还能赶上他们过桥往生。”
苏凌疑惑道:“可是这不是不被允许的吗?往生之人不可以跟从前之人再有往来,以防止带着记忆投生。”
季听风笑着一挑眉,“对别人也许是,但我们可以是例外,不过要看时间能不能赶上了。”
白衣女子闻言,神情有些迷茫,这还能不一样?
岐白也一脸不解地挠了挠头,旋即眼睛一亮,快步走到墙边蹲下后,抬手拔起了一株聚灵草,“这地方虽然破,但是居然有这种高级药材,来一趟还真是不亏啊!”
“什么草?”季听风走到他身边,“有什么用?”
问到医学方面的事情,岐白就格外有耐心。
他得意洋洋地对着药草解释道:“生长聚灵草的地方极有讲究,一是生长地得极具有灵气,不然即使长出也会枯萎;二是此地生前有建过坟塚一类,因为聚灵草是在躯体的养育下生长出来的。”
这话一出,季听风瞬间哑言,并连忙后退好几步站到了苏凌身边,“完了,这家伙亵渎亡灵尸身了。”
岐白转过头一脸横气,“我是麒麟,祥瑞的很,谁敢上我身?!”
季听风:“......那你还真是皮实。”
岐白抱着手一脸骄傲,“那是!刚好,这个给你修养身体最好了,你用了可以加快恢复速度。”
季听风一听,瞬间缩起了脖子,并摇头如癫痫,“不要!我不用它我也要好了,你自己留着慢慢用吧。”
苏凌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哟,堂堂季大少爷居然会怕这个?说出去你颜面何存啊?”
“我是很猛,但是我也不想靠吸取往生者灵气健体啊,那太没品了。”季听风双手攀着她肩膀,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
但其实你风哥不是真的害怕,而是这聚灵草很难得,他想让岐白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白衣女子叹了口气,出声打断:“其实,这处埋着的都是沈家的人,他们是积善大家,能长出聚灵草不足为奇,我平时也有收集,如若医师需要,我可赠与你。”
岐白一脸激动地凑到她跟前,“你说真的?!”
白衣女子不着声色的往后退了退,拉开两人的距离,“当然,小公主救了我的命,我无以回报,十几株聚灵草就聊表我一点心意吧。”
“十几株?!”岐白眼睛都瞪大了,“我真的不枉此行啊!行行行,我给苏凌留三株,给臭小子留三株,其余我拿去制药,哈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
笑得那是相当的癫狂,以至于苏凌尴尬得想缝上他的嘴。
这拿着人家逝世亲缘埋骨地上的聚灵草,竟然敢笑得如此肆无忌惮的,也就只有岐白这只麒麟兽了,真的是一点不怕被人打。
“那什么......你别介意啊,他没有那个意思。”苏凌出言解释,“他只是一见到名贵药草就有点傻,但绝不是在亵渎你们沈家亡灵啊!”
季听风跟着解释:“对,他不是人,没有人的思维。”
白衣女子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不必介怀,我们快点把这里的事处理完吧。”
苏凌点点头,“好。”
四人退出屋外,苏凌给房子四周布了个结界后,由季听风释放天火进行焚烧。
熊熊大火在眨眼间便烧尽了前尘往事,滚滚浓烟在那方寸之地不停地上下徘徊,一切都到此为止。
“看吧看吧,人生就是一缕黑烟啊,烧完了这一辈子就没了。”岐白抱着手感慨,“还好我不是人。
“哦!对了!我刚刚是不是应该扔只鸡进去烤的?这火旺,烧的快。”
苏凌一脸无语:“......”
季听风扶额不言:“......”
只有白衣女子笑了笑道:“那烟有毒的,你为何那么喜欢吃烤鸡呢?”
岐白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因为好吃。”
白衣女子哑言片刻后,接着说道:“应该是有些事情的发生才使得你如此钟爱于烤鸡吧?”
岐白闻言后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道:“那大底是我从前有段时间厌食,然后母上大人为了哄我吃饭,就给我烤了只烤鸡,之后她去世了,我就老念着当年那个味道,所以很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