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客敲了敲一块墓碑，跟敲门似的，还喊说：“都醒醒，你们伟大的主人莅临于此，快出来见一见主人！”

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

插在土里的墓碑被从土里爬出来的东西顶掉，一只又一只黝黑的手伸出孔隙，挣着把自个儿从地里“拔”出来，呆滞地目光齐齐看向所谓的主人。

“……”

“有点可惜，如果他们都还有神志，我每天躺在这狭小的地方倒还能有个伴。一号，抬臀！”

位列第一的孩子依言照做。

“他们没有意识？”

“大人，这方面的功夫您绝对比我熟，您用神识感应一下他们，您就会明白全部。”

未原闭上眼睛，在他的感应之中，这里并不存在精神上的活人，那一具具孩童的身体里只有宛如黑洞般的漩涡，漩涡里吐出滋养肉身的营养供给他们活着，同时也把他们尚未成型的灵魂一口吞掉。

“总之，您可以把他们当做一群木偶，我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都会照做。您这样一想，是不是就会觉得那群母亲抛弃孩子这件事稍微可以得到宽恕了？”

无常客收起面上的笑容，表情变得阴沉：“她们没有抛弃孩子。在她们的抛弃行为前，有一群自诩科研家的团队用‘永生’的名义哄骗她们献出孩子进行研究，并开出不菲的价格……哦不对，根据结果来看，如果这群母亲没有被眼前的小利遮蔽眼睛，孩子也不会死，嗯。她们也是杀死孩子的凶手。”

无常客打了一个响指。

“大人，让我为您解答您所困惑的吧。”

孩子们纷纷回到土里，横七竖八歪倒的墓碑仿佛乖顺的瓶盖，自动回到原位。无常客也继续他娓娓道来的讲述。

“这个地下世界一直在进行一场名为‘永生’的实验。实验持续八百年之久，有数代的研究成果作为积淀，大约一年前他们的研究取得里程碑式的突破。”

无常客绕过田地，继续向前走，未原也抬起步子跟上他。

“他们成功研制出‘永生’，却愤怒地发现‘永生’无法被复制，这一次成功只是他们赌中那亿万分之一的巧合。当时我都要笑死了，他们搭上数代的努力，结果全部的努力都给一个陌生的孩子做了嫁衣！哈哈哈哈哈哈！”

适时地，未原跟随无常客来到光线晦暗的医院走廊，每个科室前挂着的荧光灯牌都在闪烁不停，饱含愤怒的惨叫重叠着撞击着每间科室的大门，未原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就算是嘶哑地有些失真，也还是让未原联想到一个人。

好像未且灵的声音。

“那个孩子叫未且灵。科研家们尝试复制出无数个一模一样的他，可喜可贺，实验证明又一次告诉他们，‘永生’是神迹，而神迹是不可复制的。”

那群科研家们显然失败了。

或许是不甘和愤怒，让他们决心摧毁整个棋盘。

无常客伸手指向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回眸笑说：“我就是在这里遇见那个逃跑的孩子的，我把他劈成两半，结果未且灵变成了两个，他们一黑一白——这个套路是不是有点熟悉？所谓黑白双子星相爱相杀的戏码大概已经会让人觉得乏味了吧，好在咱们都不是人，乏味暂且先丢开。”

“……”

“那群科研家们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都为他们的行为付出生命的代价了呗。您要是想亲眼瞧瞧他们的结局我可以带您去，先等我张开嘴。”

无常客话音刚落，头顶正上方出现一个环形的出口，唐叶他们的呼喊声也从上边传下来。

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