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二月,春色遍天涯,山寨四处,树木苍翠,乱花迷眼,浅草绿茵茵。
摇椅儿荡悠着,曾浪坐在椅上,荡着一双脚,将整个寨子的景致尽收眼底。
北边是悬崖峭壁,南边是寨门、箭塔、防御工事,东边是磨坊、马房、厨房、洗衣房之类,而西边一溜儿,则是女匪们就寝的屋子,东西之间正中处,则是议事堂。
春日的阳光照耀着整个寨子,山、水、花、鸟、木屋、女人……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在这里汇聚,宛若世外桃源般,然而……这里却是女匪窝。
其实恶女寨的本名是凤凰寨,而此山也叫凤凰山。
只是因为寨子里的女匪们太生猛,杀的贪官和坏人太多,才被外界冠名为‘恶女寨’。
寨子的周围四处,可以利用起来的土地资源,都用来搞养殖、种植了,凤凰山的山谷处有一处水源,她们把这股水源接连到寨子,弄了两口塘,用来洗衣服和养鱼。
再加上从外面抢回来的粮食和肉,凤凰寨虽然贫瘠,然而也从来没有饿着过谁。
这些女匪——哦不,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曾浪还是觉得称她们为女人吧——这些女人们,虽然以金木兰马首是瞻,这里虽然也讲上下级关系,但是还是看得出来,她们的姐妹情谊很深厚,上次死了两个人,整个寨子的女人都很伤心,就好像死了亲生的姐妹一样。
可能对于有些人来说,就算死了亲生的姐妹,也没有什么好值得伤心的吧。
她们大多是出身孤儿、贱籍、乞丐,或者家奴、家婢、妓女,无处可归,又不想依附男子,甚至是被男子所逼,才不得不来到这里,也是典型的逼上梁山。
她们的首领金木兰,毫无疑问是个太过于理想的人。从这几天的接触之中,曾浪已经看出来,金木兰想把这里打造成理想国。
然而她的手段太光明太正义了,她杀贪官除坏人也就罢了,竟然连同行也抢,这就毫无疑问会将她自己逼入绝境。
金木兰很优秀,很适合做一个领导者,这座寨子在她的治理之下,别说是起内讧,就是连打架事件都不曾发生过,人人都很信服她,除了她不想抢男人这一点之外。
暖阳之下,有女人来回走动着,她们忙着各自的事务,或把守站岗,或搞土木工程,或浆洗衣物,或种植养殖,步履匆匆,来来往往,仿佛把这里当作是最美好的家园。
看着这一幕,曾浪慵懒地靠着摇椅,嘴里咀嚼着一根草叶,四十五度斜望着天空,陷入了一阵遐思……
如果这里真是自由的土地和家园,其实留在这里当个教书先生,每个月还有钱拿,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然而现实是荒诞的,这里并不是自由的净土,而是罪恶的土地。
这群女土匪,是杀过人的,她们是有罪的。她们动用她们自己的一套标准,去决定别人的生死,这显然是不可行的,是在破坏王法秩序,虽然王法只不过是封建家法,但那也是法。
当然,关于她们到底有罪无罪,也不是由他取决的,宋江一伙打家劫舍、杀人放火,被招安之后,照样可以做官,封建极权社会的王法,是由皇权和最顶端的那一小撮大臣说了算的。
封建社会人命是不值钱的,尤其是草民的命。不过还好,金木兰她们倒并不伤害无辜百姓,据说还会给穷人发钱发粮……
这个娘们儿,怎么看她都是个好人呐。
今日无课,这里就他一个老师,所以这课上不上,也是由他说了算的。
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自由得很,要不是这群女人拉着他去上课,他才懒得上呢。
所以便来这儿‘荡秋千’了……
当看到金木兰从议事堂走出来之时,曾浪吐掉口中的草叶,忙走下小山头去找她。
“金寨主,”曾浪在金木兰面前拱手一礼,道:“在下有一事,想请金寨主答应。”
金木兰看着他,微笑道:“曾师傅有事尽管说。”
这几天通过偷听曾浪的讲课,金木兰对曾浪自然是又多了几分好感,他讲课很有趣,而且还讲一些连她都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故事,特别吸引人。
一开始一堂课只有二十来人听,后来逐渐增加到七八十人,有些人甚至蹲着听课也愿意。
这让金木兰感到很惊喜,原本这些手下最不喜的就是读书识字,她说过多少遍,都没有人去学,然而现在曾浪一来,完全不一样了,人人都主动想学。
她吩咐的每个人每天写三十个字的任务,没有一个人是不能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