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不言,她也不说。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直到马车缓缓停下。
还夕听见外头搬动凳子的声音,须臾就见王府的那位嬷嬷挑了帘子,对她道,“府衙到了,姑娘下车罢。”
“多谢太妃。”还夕致谢下车,由素蕊扶着走了两步,就转身预备着目送王府车架远离。但见太妃亦是随后步下,径直往府衙里去。
还夕未料到如此,有些发愣的站在原地。还未来得及思索清楚,跟在车架后的两名府衙差役就已经上前,“小姐,请至大堂询话。”
素蕊的反应还快些,手上紧了紧,推着还夕的胳臂,随在太妃之后,步入府衙。
大堂上,问询似乎已经停滞了许久。太守兀自翻阅卷宗,决曹低头侧眼看着卷宗上的字发愣,书吏搁了笔揣着袖子静坐在一旁。堂下的差役虽站得笔挺,但总像泄了些精神,不甚威武。当中擦得墨亮的石砖上一高一矮跪着两人,粗布衣裳已经磨得卷了边,手肘肩上似乎还有几块破旧的补丁。另一边坐着的人,还夕一眼就认了出来,武宣王怀文。不过,他先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偏头见了来人,立即起身行礼,太守等人随之。
“老身也是当事人,在吴府听说了这里的事情,自当过来。”太妃免了众人的礼,由怀文扶到高凳上坐下。
未等太守出言,怀文就先和太妃对好了说辞,“现有自首者李四,对诬陷吴还夕一事供认不讳。”
太妃颇感诧异。难道说这吴还夕还有帮手?只是为何隔了这么长时间才出来救她。想不通这些,但也不好和儿子商讨,只是对平静的怀文说道,意却在太守,“府衙中太守为尊,我们不要在这里说话。”
怀文点点头,神色不明的看了随后入堂的吴还夕一眼,就在母亲身后站定,等着太守继续审理。
太守虽有些奇怪太妃去吴府作甚,但见这二位贵人不多言,也就放了心。
待该问的问过,该说的说过,还夕才明白这再过堂是做什么。
寒水坞中有一名叫银儿的小丫头,听府里人传吴还夕的坏话时,让素蕊撞见了。偏偏另一个丫头跑得快,又不是寒水坞中的人,素蕊没抓住,当时就只数落了银儿。她觉得实在委屈,就同家人说要回去。家里告到大奶奶处,大奶奶也只是说传闲话的确不该,将他们又堵了回去。后来家里又来闹,大奶奶也不愿再留这样的人,左右银儿又不是卖在这里的,就撕了做工契书,让她家人带回去了。
这李四就是她的亲哥哥,因气不过妹妹挨骂,就使了坏心眼,栽了吴还夕一遭。他说那信件是自己找一个游方术士写的,而落款则是领妹妹工钱时,从吴府账房的内账上仿出来的。
至于太妃中毒的事情,李四说是他扎小人扎的。银儿曾听府里人说“小姐和王爷如何如何”,但不知道是哪一位吴府的小姐。他便想着就此给吴府惹些乱子,也算出口气。村里人说扎小人管用,但他不知道生辰八字,一直没有动手。直到那天把信件丢在客栈,又喝醉了酒,回家泄愤似的用稻草绑了个小人,拿着媳妇的绣花针扎了几下。没想到第二天就从城里传出来太妃病了的消息。
李四本想着吓吓这两个人就行,不知道会出这么大乱子。
该验的验过,该查的也已经查过。太守传还夕来,也无非是认认人而已。
不过,对李四的话,太守始终是不大相信的。且不说扎小人是多荒唐,单因为后来多出来的那一封言武宣王府意图谋反的信,就足够使他起疑。
一个山野小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