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董事长还答应我,只要我完成了任务,就让我和川崎美奈远走高飞,去哪里都可以。”然后她又把嘴边凑到闾丘文的耳旁轻声说道:“他才是真正的王,公孙董事长想要的从来就不只是科研处和慕容雁,就连他盟友的外交部都被算计在内。实力不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就永远安定不下来,他要的是至高无上的力量,在公孙胜心里,只有拥有一切权力才能让集团安定,自己的大计才能施展开来。
这时闾丘文的心里不只有惊慌,失望,还有愤怒。他气愤地捶着地,而血也因为他的用力从伤口喷溅出来。“怎么会这样,自己究其一生都只是公孙胜手底下的一颗棋子,哪怕自己站在权力的最高位也是一样。在这样阴险的斗争中,他也只不过是那虚无缥缈的沧海一粟罢了。”可是不甘心的他不能让眼前人好过下去。
“你会被报复的!”他怒吼道,可是如今他也只是丧家之犬,三泽川又受到了公孙胜的庇护,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所有威胁的话都没有恐吓性。事已至此,他不再纠结公孙胜的忠诚与否,那条狗才是他身边最忠诚的。
他拼尽全力,顶着肺部被刺透的伤痛,吹了一段曲折悠长的口哨,三泽川本以为这是他最后的挣扎。可她不知道的是,身后的那条狗已经呲着牙,面露凶狠地朝她走来。顷刻间,那条德牧犬就将三泽川扑倒在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锋利的牙齿就已经刺进了自己的喉咙。当时汪鹏就是被它活生生从腿上咬下一块肉来的。三泽川感觉气管断开了,所以不断地用刀刺着这条狗。尽管它也遍体鳞伤,命不久矣,可嘴上的力气却丝毫没小。
终于,三泽川和那条狗一样都没了力气,丧失了生命的体征。死的前一刻,三泽川想起了自己被侵犯后做过的那个梦,自己是一只小黑猫,被一条大狗撕得粉碎。现在看来,确实如此。梦已成真,无法挽回。
闾丘文艰难地站起来,为他的狗合上了眼睛,然后拖着三泽川的尸体进了电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是为了让公孙胜看到,能够精神胜利似的羞辱他一番。
川崎美奈也在迷乱之中误打误撞地跑到了总部大楼底下,但是距离大楼越近,她的心就越是被捏住,她感觉得到,这里才是自己奇怪感觉的发源地。她跑进大楼,最终停在了电梯前面,看着那缓缓减少的数字,她的心却越来越痛,眼泪不自觉地在眼眶中打转。
电梯门开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大惊失色,自己爱人的尸体就在里面,被仇人拖着。打转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她不管闾丘文如何,现在她的注意力全都在三泽川身上。她上前推开闾丘文,然后扑在了三泽川的身上,可无论自己怎么摇晃她,三泽川就是做不出一点动作,等川崎美奈注意到她脖子上不断涌血的伤口,她才意识到三泽川已经死了。刚刚团聚的两个人就这么草率地分开了,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明明安定的日子就在眼前,明明幸福就要来临,可是......可是三泽川却死了,希望又一次破灭了,巨大的反差令她精神再一次崩溃,她把脸埋在三泽川冰冷的胸口痛哭流涕。
“为什么!为什么!”川崎美奈不停地发问着,是对命运,也是对她自己。“明明我们可以远走高飞了,明明只差一步!为什么!”她的叫声撕心裂肺,令赶来的田天等人都心如刀割,一只爪子捏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她的哭声越是大,爪子的力气就越是狠,所有人都共情住了,他们心里都有最爱的人,仿佛现在躺在地上不是三泽川,而是自己的爱人,趴在尸体上的也不是川崎美奈,是自己。
在她的哭喊声中,众人执行起了任务,他们跑上前抓住闾丘文的胳膊,然后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在他身上的每一个部位。这情景好像是一场歌剧一样,川崎美奈的撕心裂肺是歌,他们付诸的暴力是剧,惨剧,这是惨剧。人们的眼里透露着愤怒与悲伤,但是人群中唯独有一对毫无感情的眼睛,面无表情,好似一个看客,一切与自己无关一样。那是张亭,他见证完一切后,掏出一把匕首扔向了闾丘文,那匕首不偏不倚地扎在了闾丘文的咽喉之上,做完一切后,他就投奔了自己的新主子——公孙胜。
人们回头看去,也没有发现是谁做的,闾丘文倒在了地上,四肢扭曲着乱动,他想让自己活下来,可是身体机能告诉他:“活不下去了。”随着失血量的飙升,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身体的感觉由恐惧变成了绝望,过往的几十年犹如走马灯一样,瞬间便从他的脑中一闪而过,而他则像是坐在电影院看电影一样,看着自己由一个普通人变成了董事,位居权力高峰,也见证了自己从董事跌落高位,变成了一具尸体。人生的大起大落都在这一瞬间跟着闾丘文的呼吸消失在了这个世上。顾觉和田天把他的尸体装进了裹尸袋,他们本想将三泽川的尸体也带走。可川崎美奈就是死不放手。
就在她与爱人被强行扯开的那一刻,她将最后的吻给了三泽川,眼角最后一滴泪也落进了三泽川的嘴角,顺着她的喉咙进了身体。之后川崎美奈便昏死了过去。同样被装进裹尸袋的,还有以前二十几年存活在这世界上的川崎美奈,世间再无三泽川,也再也没有那个爱她的川崎美奈了,她的心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