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朴知道这一定是皇太极那厮在下一盘大棋,很担心将来遭到奸商背后捅一刀。原本的计划是,用君主立宪来化解,毕竟,皇太极不可能放弃手中的权力,但是王朴可以做到,把权力让给资本家们,以此来换取资本家们的坚定支持。这是新时代的宏伟篇章,哪怕是皇太极这样的不世出的豪杰,也无法理解这一个超越时代的政治理念。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皇太极可不是泛泛之辈,万一他具有超越时代的眼光,积极变通,也和王朴一样,跟资本家们鼓吹起君主立宪。他王朴还需要一个杀手锏,那就是跟贼军的银粮贸易和蒙古殖民公司的奴隶贸易,不对,这是两个杀手锏,从此就不怕资本家们会投东虏了。
席间,王朴俨然成为贼众的首席投资经纪人,承诺为他们去一趟太原,用贼军劫掠的金银珠宝在交易所开户,大量买进粮食作物。
王朴心里陷入纠结,本来的打算是忽悠贼军东进,他又利用职权之便暗中替贼军打通太行山的关隘,便能够出其不意攻入京畿,此时京畿只有蓟州驻守刘泽清的几万军队,只要闯王高迎祥有胆略,说不定就能攻下北京城。提前结束这场官军追贼军的游戏,汉人的元气便能保全。
现在,他盼着乱世不要停,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神甲营跟贼军做买卖,他要赚大发了。不对,王朴咬牙思忖,我不是那种为了钱就丧良心的人,实在是贼军不堪用,连拿下一座小小坞堡都十分费劲,这种乌合之众,就算把他们弄到京畿,他们也攻不下北京,说不定还会整个被刘泽清和赶来勤王的关宁铁骑剿灭。
由于贼军实力太不堪用了,自然原来的打算就无从谈起了。王朴这样想着,心里好受了一些,作为一个从前遵纪守法的大学生,他非常看中公序良俗,做人有底线,万万不会为了私利就任由整个世界跌进地狱深渊。
“我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时机渐渐成熟,王朴终于问出这句话。
“请讲。”
“先生请说。”
“李岩兄弟说吧,俺们听着。”
“期货交割,粮食的运输需要选个好地点,如今你们这样,被王朴那厮困在山里,即使粮食到手,也运不进来呀。”王朴道:“不若,我略施疑兵之计,你们乘机南渡黄河,去湖北,那地方好呀,没有多少官军,又是富饶少灾,不比,困顿在山西强多了么。”
众人一听这话,相顾交目,良久,李自成说道:“李岩兄弟,渡河还需船只,而且南面还有洪承畴的十万官军驻守在潼关,我们上一回渡过黄河,十条船连序走了半个月,船桨都断了十数根,这一回,万一渡河之时,官军杀过来,如何是好呢。”
王朴听了一愣,他隐约记得,历史上闯军在山西吃了大败战,也是选择渡过黄河,转战湖北,河南等地。那个历史中的闯军为何能够在官军追杀下轻松渡过黄河呢。难道,当时的官军也和闯军有猫腻。
“这件事儿,倒也容易,你们可知洪承畴为何驻守在潼关,不往东边再靠近一些。还有你们上次渡河,在渡口逗留的十五日,足够洪承畴带着官军追到你们了,但他愣是没有动静,等你们渡过黄河的当天,他才赶到,据他写给皇帝的塘报里,说是与你们隔河对望,他痛惜流涕,哀叹有负皇恩浩荡,哼,这老小子也不是好东西啊,尽会装做忠臣,实则小人而已。”王朴笑道。
“额,对啊,为何?”
“哎呦,老何啊,这还不明白吗,洪承畴打算养寇自重呗,他说不定巴不得我们南下去湖北,到时候,他就不止是陕甘经略,还能拿到更大官位呢。”
“对的,洪承畴是个大奸似忠的小人,他会放你们过河,而王朴,因为皇帝对王朴早有厌弃之心,此事人尽皆知,王朴为求自保,也会养寇自重。”王朴点头道。
和众人商议了配合的细节,王朴就满意的出了大山,进入平原得知了一个惊天噩耗,东虏进犯,大凌河之战打起来了。这本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明朝人眼里东虏消停一阵子就会犯边,此次并无殊异。但王朴要比别人更为骇然,因为他知道历史,历史上大凌河之战是崇祯四年,为何这个历史事件会足足提前一年,只有他这个穿越者才知道,是他改变了历史。
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对了,我把蒙古人打败了,此外,我还把闯王高迎祥等贼军困在山里。东虏提前发动大凌河之战,一定是冲我来。王朴仔细算了此事的后果,以崇祯的尿性,一定会调神甲营前去辽东解围,围点打援,神甲营才是东虏真正的猎物啊。
我这只蝶终于肉眼可见的影响了天下大局吗,蝴蝶效应对我本人福祸掺半,若是历史被我搅得面目全非,以后便不能靠熟悉历史来预测未来走向了。
果然,他恢复正身带人进入交城县城,屁股还没坐稳,县令就行色匆匆的提了份邸报来给他看,上面就有朝廷发布了神甲营去辽东的调令。倒是没有时限,这段调令文字写在邸报角落且是寥寥数笔,显得朝廷对此很不在意。但是王朴想不起来,朝廷从前什么时候会把军队的调令写上邸报,这不怕泄密吗,这种事通政司一定不敢擅作主张,只有崇祯亲自授意这一个可能。王朴略一沉呤,随后恍然,崇祯是怕他不接调令,令自己陷入难堪,便用这种方式,公开发出调令,用舆论给王朴施压。不禁轻笑起来,他隔着文字都能感受到崇祯内心的纠结,这倒霉孩子既怕王朴不听调令,又怕做的太着相,给人看出来急迫,所以故意写在角落,且寥寥数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