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平静地注视着面前那几具恐怖的古尸，身上那仅存的几颗真佛舍利源源不断地吸收着空间之中的魔气，恐怖的魔纹缓慢地爬上了他的体表。

经过先前在道门剑冢一战，他的本命真佛舍利已经毁损过半数，体内的佛气也在周围环境的影响之下开始不断转化。

这些昔日的师傅和师兄弟，即使堕入魔道之后也不愿意放弃噬其肉，啃其骨，也只有将他拉入无尽魔域，才能略微发泄心中的仇怨。

周围环境中的那些魔气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开始纷纷朝着智藏的身体之中涌来。在这魔气的影响之下，智藏的双眼逐渐弥漫着血色，就连那号称能够破除世间一切灾厄的真佛舍利都变成了诡异的黑灰色。

下一刻，智藏的身体化作一道黑光朝着面前的那些古尸极速冲去，漫天的神佛虚影顿时战作一团。

修罗、阿罗汉、古佛、迦楼罗......各种只出现于神话和传说之中的存在咆哮着、撕杀着、相互怨恨和仇视着，最终将自己连带周围的一切都摧毁殆尽。

李缘吉见状本想冲上去帮智藏分担一些压力，可思索片刻之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刚才智藏也说了要由他来了解这段因果，作为他在这个世间的最后一个心愿，李缘吉不能够随意将其破坏。

“没错，就是这样！愤怒吧！仇恨吧！毁灭一切吧！”

那些古尸和智藏站作一团，雄浑的魔气相互裹挟着，将所触碰到的一切都化作飞灰。它们竟然诡异地都同时开口说话，每个古尸的声音不同，可是却都同时说着一样的话语。

“你入魔了！你也入魔了！哈哈哈哈！”

这些昔日最亲密的人一边狞笑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它们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无尽杀意，恨不得将这位最喜爱的小师弟碎尸万端。

久战之下，本就几乎油尽灯枯的智藏顿时便落入了下风。他身后的魔影被摧毁了大半，全身上下的骨骼被直接打碎。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咆哮着对这些昔日的家人发动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就像上一次那样！

“你的佛呢！你的佛在哪儿？哈哈哈哈哈！”

这些古尸朝着智藏极速冲来，全然不顾智藏打出来的一道又一道攻击。它们那尖锐的利爪死死地嵌入智藏的身体之中，血盆大口毫不犹豫地朝着智藏的身体咬下。

一只，两只，三只......这些古尸如同恶鬼扑食般撕扯着智藏的血肉，鲜红的血液从他们的嘴角溢出，经由磨损的身体洒向大地。

看着面前这如同凌迟般的场景，李缘吉握着剑的手不由得微微颤抖。在这些古尸的啃噬之下，智藏的血肉已经被吃掉了大半，但是他却没有半点屈服。

靠着那一双还算完好的手掌，他对这些昔日的家人们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这是他的因果，他的命运！他这一身功法和实力都来自欢喜禅宗，如今他将负责葬送这所有的一切！

修佛之人讲究日行一善，舍生礼佛，故而就算以身饲魔也在所不惜。可若佛魔本为一体呢？如果说世人口中的佛祖从未存在过，这璀璨耀眼的佛光其实是恶魔的谎言呢？

在最后一只古尸被轰碎之后，原本狂乱而嘈杂的世界终于迎来了安静和平和。智藏缓缓地抬起头望向头顶的天空，那被魔气笼罩之处，没有一丝光亮。

此时他的身体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在这些恶鬼的啃噬之下，他的整个身体只剩下一副孤零零的骨架以及上方零星残留的碎肉。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智藏口中默诵着这句经文，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去。

如同坠入无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