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玉换了身衣裳,见宋阳沉脸色还是不好,便体贴地让他在府上休息,独自一人往城外赶去。
谁料一个时辰之后,满脸不虞的孙氏由宋灵璧搀着回了宋府。
一入门,便拄着拐杖怒骂:“阮冰魅生的那个小贱蹄子在哪!叫她来迎我老婆子,她就这么不甘不愿的!由得老婆子我在城外吃了老半天的风,也不见她人影!我就知道这宋府有的是人不欢迎我,不孝不悌的东西!”
宋府宅院并不大,她这毫无顾忌地一通发作,将宋府内所有人都嚎了出来。尤其她第一句话就骂阮家人,叫阮冰言直接铁青了脸色。
只是见宋辉书沉着脸走近,才硬生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你还知道出来!”
孙氏拿拐杖狠狠敲了一下宋辉书,“就这么由着你的儿子女儿,欺负你娘老子!”
宋灵璧许久不见父亲,满脸濡慕地上前行礼,被他不轻不重地挥开。
见状孙氏又觉气不顺,“灵璧在山东陪了我这么些年,你就这么对她?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我看你也偏心太过了!”
她不依不饶地吵闹,直吵得宋辉书头疼不已,不禁有些后悔为何要将她从山东接回。
为了息事宁人,他将二人带入正堂,让宋阳沉恭恭敬敬给她行了跪拜大礼,又打开库房挑了许多金银玉器送给宋灵璧,这才让孙氏脸色好看了几分。
“宋青玉那个小贱蹄子呢!她亲祖母山水迢迢地回了盛京,她竟人影也不见!去将她给我找回来,在这院子里跪上三个时辰!”
阮冰言实在看不过去,冷冷道:“青玉一早就出府去接老夫人了。”
“她接个屁!老婆子吃了半日的风,连她的人影都没看见!不定是打着接我的幌子,去见什么野男人了!”
“老夫人慎言!”阮冰言猛地站立起来,“青玉如今已被圣上赐婚给当今九殿下,乃是正儿八经的皇亲!老夫人如此污言秽语侮辱她,可知严论起来乃杀头大罪!”
孙氏表情一顿,赐婚?这她可没听说啊?还是赐婚给皇子?若那皇子以后当了皇帝,宋青玉岂不是皇后了?
宋灵璧也出声劝道:“姐姐自幼在盛京长大,必然是知书识礼的贵女,定然不是故意怠慢祖母。若她真是祖母说的这般,怎会找到这般好的夫婿?想必真的是有事吧。”
孙氏眼珠一转,借着喝茶掩饰脸上的不自然,嘀咕道:“就是有事,也不该一声不吭将亲祖母丢在城外。”
宋阳沉强忍着不适告罪道:“是孙儿不是,应该跟青玉一起去接祖母。”
孙氏虽不喜王映雪,但对宋家唯一的孙子还是喜欢的,闻言也缓和了神色,“祖母知道你有孝心,这次回来,你妹妹特意给你绣了荷包祈愿你高中。宋元珠死了,以后你就把灵璧当成你的亲妹妹!”
这番话,说得屋内众人都变了脸色。
纵然宋元珠并不讨喜,跟宋府其他人甚至跟凌家兄妹两关系都不亲近,可听孙氏将她的死说成一桩喜事,仍觉得有些寒心。
宋阳沉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孙氏却丝毫未觉,又看向宋辉书:“我跟灵璧在山东呆了这么多年,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如今回了盛京,我这个老婆子也就算了,灵璧的房间你准备安排在哪。”
见宋辉书沉吟片刻,她又立刻道:“可不许安排她住宋元珠的院子,年纪轻轻得疫症死了,晦气得很,没得坏了我们灵璧的运势。”
凌月舒哼了一声,“这么说来,是要住青玉的院子了?青玉可是未来的皇子妃,也不看看某些人配不配。”
闻言宋灵璧的眼泪如水滴子一般迅速落了下来,她立即埋在孙氏腿间,低泣道:“祖母别说了,青玉姐姐是天边皎月,我哪里配得。”
她这眼泪说来就来的神迹,直看得众人叹为观止。唯孙氏立即露出怒容。
她跟宋灵璧相依为命,对儿子的爱几乎全数倾灌到这个孙女身上,见她落泪,当即重重一拍桌子,“这是我们宋家,有你说话的份!寡妇带着两个丧门星在宋家住了这么久,我老婆子心善还没开口赶人,你倒敢编排我孙女!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个什么东西!”
凌月舒不过十六岁的小姑娘,脸皮嫩得很,哪经得住这般粗俗的骂,虽然强忍住没露出难堪的神色,却也被她说得张口结舌。
她满脸通红看向阮冰言,却见母亲也是羞愤不已。
凌君生忙站到母女二人面前出言维护:“当日本是为了我春闱科考,姨父才收容我一家在府上暂住。如今春闱已经结束,我等也不该厚颜在叨扰。既然老夫人回府,我这便带母亲和妹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