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岳第一次吃梁轻烤的鱼,双手接过,受宠若惊。
“我师傅的烤鱼,在九州称第二的话,没人敢称第一。”五儿不忘吹嘘。
“嗯,好吃,真好吃。”慕容岳吃了第一口,就知道好吃,外焦里嫩,齿颊留香,的确是美味。
“好吃你就多吃点。”梁轻边烤边说,她并不介意为大家服务,一顿饭吃了沟满壕平,宾主尽欢。
饭后,五儿奉上解腻的茶水,梁轻一挥手,徒弟们都散去了。
独留慕容岳与梁轻对面而坐。
梁轻看着慕容岳,眉目晴朗,五官大气,行止有度,真乃君子之风,又想起他刚刚吃辣椒鼻夹都红了,强忍着时候的样子,不免一乐。
慕容岳见梁轻似笑非笑,打量自己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欣赏,又有几分审视,忙拱手。
梁轻直视着慕容岳的眼睛:“你可是姓黎!”
慕容岳略微吃惊,但并没有否认,这句话不是问句,也就是梁轻已经确定他姓黎。
梁轻又追问道:“黎阿泰是你什么人?”
慕容岳:“呵呵,是家父。”
“我见离州太守对你赞誉有加,你又以晚辈之礼待他,所以有所察觉。”
梁轻解释了为什么会猜到慕容岳的身份,而慕容岳也知道梁轻的说辞,姑且一听,谁不知道幽冥卫神通广大呢。
但是既然她这么开诚布公,慕容岳也大大方方承认了。
“属下本姓黎,非是属下有意欺瞒姑姑,慕容本是母姓,黎家败落之后,树倒猢狲散,子弟或被杀,或充军,或隐姓埋名,我因年小,被母族救出,送到荆山读书,就此改随母姓。”
短短几句,平平淡淡,但那是一个百年家族的衰亡。
梁轻所知,黎家世代镇守离州,到黎阿泰这里已经百年,只是黎阿泰鲁莽武夫,智计不足,适逢大成朝廷势微,九州管辖松散,军阀割据,张暖借助梁州军力,向东扩张,吞并了离州,黎阿泰被诛杀,黎家自然就败了。
梁轻继续道:“所以黎逊也是黎家子弟?”
慕容岳:“他是我一个庶出的弟弟。”
梁轻“嗯”了一声,“一个”庶弟,据说当年黎阿泰妻妾成群,子女众多,光儿子就有十几个,有的他自己都不认识。
“你可知银月老人?”
这话让慕容岳着实吃了一惊,幽冥卫竟然连这个都能打听到?
对上梁轻的眼神,慕容岳斟酌着开口“知道,十几年前,家中来过一个游方的道士,自称是银月老人的传人,曾在家中小住。”
“当时道士一见父亲龙章凤姿,龙行虎步,威风凛凛,就说父亲有帝王之相,父亲让他看看我们兄弟,他说我们兄弟必有龙子龙孙,特别看好我和九弟,父亲因此动了送我们去和道士学艺的念头。”
这是纯粹胡扯了,梁轻觉得道士怕不是想化缘,为忽悠人,随口胡说的。
黎阿泰能信,嗯,他的确心眼的确,不咋好使啊。
“我母亲听说要送走我,舍不得我年幼离家,极力阻拦,就没走成。九弟跟着去学艺了,一去十几年,直到后来我到荆山书院读书,才知道他也在我之前几个月来了荆山,且学业有成,成为书院第一人。”
庶出的弟弟学艺,嫡出的哥哥年小?
大家族的争风吃醋,梁轻不想猜,嗯,也许是这位慕容夫人识破了道士的画皮。
“你也不错,才子榜第二人,而且深得夫子青睐。”
书院的才子榜,其实就才学而言排名不分先后,但是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比如受女生喜爱呀,家世好啊,出手阔绰呀,一些原因有个先后。当年的范季璋还一度位列才子榜第三呢。
“姑姑谬赞了。”
“同在一个书院,你们兄弟没有相认吗?”
“我们虽都在内院,但是班级不同,平时很少能遇见,当年他离家的时候只有五岁,我也只有六岁,这些年都各自长大,容貌变化巨大,我能认出他是因为他没改姓名,而我隐姓埋名,且我们面容都不肖先父。”
这话梁轻是信的,黎阿泰据说膀大腰圆,形似黑熊,的确不是这俩人能长得像的。
“关于银月老人你可还知道什么?”
“这事就蹊跷在这里,当年那个道士口中说的银月老人能呼风唤雨,能改天换日,能移山填海,简直如神仙下凡。但是,除了从道士那里听说他之外,这些年属下博览群书,与九州学子相交,从未听说过此人了。”
这和梁轻知道的也差不多,看来慕容岳是不知道更多了。
银月老人到底是谁?
这装神弄鬼的架势梁轻总觉得似曾相识,然而在今天之前,她压根没听过这个名字。
都是银月二字,银月老人,银月谷,究竟有没有关联?
梁轻正自沉吟,一抬头,对上慕容岳的目光,就见他一抱拳:“属下斗胆,想必姑姑就是大名鼎鼎的安梁公主!”
梁轻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安梁这个称呼还是南宫宸枫给她的,最初是安梁郡主,他临死又封了她做安梁公主,还是世袭罔替的公主,如今南宫宸枫早已作古,大成朝廷更会费严密,自己也隐姓埋名多时,想不到今天又听到这个称呼。
论道隐姓埋名,还真是和慕容岳同病相怜。
梁轻端起茶杯如酒杯,朝慕容岳的杯子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慕容岳笑着干了一碗茶,继续道:“属下听闻大恒皇帝和南王殿下都对姑姑倾慕已久,本不敢确认,今日有幸吃了姑姑亲手烤的鱼,比香满楼的大厨做的都好,才确定。”
慕容岳的说辞梁轻也是不信的,能出席荆山文汇的人,荆山书院才子榜第二人,他的消息自然不可能这么闭塞的,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