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伏波睡到半晌午才起来,洗漱完毕之后到沈媚与叶枝儿的房内一看,一个人影也没有见着,找人一问,才知道两人跟着几个农妇去田里采野菜去了。
“一个是白鹿剑派的大小姐,一个是青州叶家的二小姐,今日倒是到这穷乡僻壤劳作来了,实在是难得。”伏波微微笑着,自言自语道。
伏波只觉得腹中饥饿,走到厨房一看,只见灶头上热着几个馒头,一碗稀粥,心知是留给自己的,便端到一侧的木桌上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之后,伏波在院子内转了一圈,也不见于老师的人影,便出了院门,到四处找找看看。
在那后山的斜坡上,伏波总算找到了他。原来,于老师在这松岗冲闲极无聊,便买了七八只羊羔来养,此刻,他正坐在山坡的怪石上,悠然自得的望着几只羊羔啃着野草。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于老师一边望着羊羔,一边还摇头晃脑的还念念有词。
“人家陶渊明是‘采菊东篱下’,于老师,你是‘放羊西坡下’,倒是有得一比。只是,哪里会有人想到,你可曾经是叱咤风云的十万薛家军的军师呢!”伏波一边往山坡上走,一边笑着说道。
“都是老黄历了,还提它作甚。”于老师摇头说道。
“你不想提了,薛家军中你的那些老弟兄,可还挂念着你呢。”伏波走到于老师的一侧,也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说道。
“昨夜你说到,你与严镇东、严成东兄弟俩,在安西将军府击杀了朱孝坤这个狗贼?”于老师侧目问道。
“正是,那朱孝坤甚为狡猾,常年只在军营内呆着,若不是那安西将军陆永固大寿,还找不着除掉他的良机。”伏波点头说道。
“唉,想当年,这朱孝坤与我也曾是结拜兄弟,他为了谋得朝廷中的高官厚禄,出卖了薛家军,如今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于老师感叹着说道。
“如此说来,在巨大的好处面前,结拜兄弟这些都是做不得数的。”伏波心怀感慨的说道。
“何止一个朱孝坤如此,千百年来,又有几人不是这般。听说你在熊瞎子沟祭奠了薛龙虎夫妇,也就是你的生父生母,只是可惜当时我未能在场。”于老师语带遗憾的说道。
“事发仓促,着实来不及通知你。在场的几个薛家军老将,都甚为牵挂你。”伏波说道。
“当日里,前往熊瞎子沟祭奠的,有渠州柳敬贤,云州七星门范云,陆州金刀寨洪孟之,便连金刀贺守义也到了,实属难得。”于老师眼望着远方,喃喃说道。
“那贺守义贺老爷子,还真是一副火爆的性子。”伏波微微一笑,说道。
“这贺守义人称贺烟斗,最是耿直率真的。”于老师摇头说道。
“当时,他嚷嚷着说要来谷竹县找你,还要请你重新出山做回军师。”伏波说道。
“请我回去做军师,他想要做什么?”于老师疑惑的问道。
“这贺老爷子说,薛家军的这些老兄弟们好不容易又聚在了一块,轻易便可召集数万兵马,又可以再举薛家军的义旗,与那朝廷斗它个天翻地覆。”伏波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当年薛家军闹出了那么大的声势,还不是因为渭州一带连年遭遇蝗灾,百姓们没了活路,这才在薛龙虎大帅的号召之下,反了他娘的皇帝老儿。如今,百姓们皆想着太平安定、赚钱养家,谁还会去做这种掉脑袋的买卖?”于老师摇头说道。
“其他人也是这个意思,这贺老爷子总算被说服了,不再坚持己见。”伏波说道。
“哦?这贺烟斗就像是一头犟驴,谁人可以说服得了他?”于老师好奇的说道。
“还不是因为他们几人争执不下,最后皆说我是薛龙虎大帅的骨肉,尊我为少主,听我的号令行事。那贺烟斗便被我说服了。”伏波说道。
“少主……少主……这些薛家军的老兄弟们,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是有情有义,当真是难得。”于老师感叹说道。
“只可惜,我这所谓的少主,却并未为他们谋得任何好处,甚至是连陆州金刀寨的洪孟之前辈,惨死于刺客的埋伏之下,我也未能使上半点力。”伏波用沉痛的语气说道。
“你说什么?洪孟之惨死于刺客的埋伏之下?这是如何回事?”于老师脸色大变,极其诧异的问道。
“洪孟之前辈一家在探亲的路上被人埋伏,老幼七口无一幸免,唉。”伏波皱着眉头说道。
“你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的?”于老师问道。
“我在武当山中时,听到武当派的达观道长当众讲的,想必不会有假。”伏波说道。
“下手如此狠毒,你可知是何人所为?”于老师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猜应该是庆王府的崇文阁所为。在熊瞎子沟时,洪前辈就说过,崇文阁的人也在拉拢他,他并不愿意搭理,崇文阁的人便说什么刀斧加身之类的话,最终,还是灵验了。”伏波说道。
“昨夜你说过,恒山派包含掌门在内,被崇文阁灭了十来名高手,这洪孟之的金刀寨,也不算什么大门大派,想不到崇文阁也不肯放过。”于老师面色沉重的说道。
“那庆王爷好生残暴,凡是不肯听他号令的江湖门派,他的做法是‘宁可就地诛灭,不可留予他人’,便是连武当派这样的武林翘首,也难逃崇文阁的暗算。”伏波说道。
“很明显,庆王爷这一手是在清除各地的钉子,为他的起兵造反做准备。”于老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