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诊了半天眉头皱起又松开，最后放开谢枝的手，“体弱之症。”

谢枝的体弱，早在他第一眼看到她时便看出来了，如今再诊，也不过是谢枝今日颇为奇怪的表现。

“还有呢？没了？”谢枝问。

“……”余生道：“你中了谁的咒术？”

“……这倒没有。”

“这世上只有鬼修的咒术能叫人看不出表象来，即使是医修诊断。你既没中咒，也没生病，为何今日要问这么多？”余生道。不过那些东西在他看来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

“你的体弱之症我早先便看出来了，是娘胎里带的，无法全部治愈，但平时好好修养也不会影响你的生活。况且，有我在你身边，你定能平平安安地活着。”

余生后面那句说的郑重，只是谢枝心思不在上面，也没太在意。

她眼角耷拉着，弯身趴在桌子上，沮丧道：“我的身体似乎很排斥灵气，只要是一进入有灵气的地方，我就会全身虚脱无力，呼吸困难，重则陷入昏迷，直到灵气侵入将我脆弱的经脉冲破，我就会经脉寸断而死。你此前可有听过这般的病症？能有治法吗？”

余生坐在她旁边，垂眼看她圆圆的，抬眼往上看时的黑棕色的眼，说话间眼睛一眨，长长的睫毛就跟着颤动。

没什么特别的，是大多数人都会有的样子，可偏偏他却意外的很喜欢，唯独是她，他才会喜欢。

“此病好治，寻一个没有灵气的地方，在那儿居住便是。”刚好，他心里便有一个早就想好的地儿。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谢枝也不是没想过，可她若要寻一个回家的法子，到时没灵气的地方她走完了，剩下的也就还得去有灵气的地方。

“不成。”谢枝不赞成，“我看过九州舆图，几乎毫无灵气的地方除了那极北之地，就再无其他了。至于南烟镇，舆图之上有解释，是因为距此地不过百里的地方有一座山名叫扶危，是历代魔主诞生之地，因这一代的魔主携天地气运而生，能镇扶危山的魔气，而魔主不满被困踞在扶危山中，所以他将方圆百里的灵气都吸纳在扶危山的灵脉之中，结成一个灵气和魔气共存的大阵来暂封扶危山的魔气。而南烟镇又在此范围内，所以才会毫无灵气。”

“可毕竟南烟镇地处灵泽之中，灵泽群山多灵脉，这儿再次充盈灵气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这么算，我若想活下去就只能去极北之地。”谢枝慢慢道，“听说那儿大多居住着鬼修……”

余生反而有些轻松，他道：“极北之地有什么不好？你若要去，我便带你去，有我在你身旁护着你，区区鬼修，不足为惧。”

谢枝扑哧一声笑出来，她道：“你一个修士陪我去那儿做什么，平日里光是待在这个没有灵气的地方就足够委屈你了，如今你还要去那天寒地冻，不见天日的极北之地，到时你还要练剑，怕是冷的剑都拿不起来。”

谢枝没见过多少修士，见余生能凭空化物，长得也与常人无异，就以为他只是个普通宗门的弟子。

至于不回宗门的原因，谢枝也自行给他圆了，应当是和月娘一样，犯了错，被逐出宗门，回不去了。

余生倒也不解释，他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还有体弱之症，路上要是没人护着你，说不定你都走不到极北之地。”

谢枝说：“那不劳您老操心，若无必要，我也不会去那儿的。”

“为何？”余生立刻问。

谢枝支着头想了一会儿，看见窗外的风雪飘摇，她道：“我最是怕冷，去了那极北之地我也活得不开心，倒不如就留在这儿。”

“而且，我还要回家呢……”她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