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刻知道傅语冰的一张铁嘴,有铁案推翻之能,若当众跟她辩白,只会吃亏。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傅语冰竟然会江川出头,无奈只好把三人请到了飞阁中。
傅语冰素是不含糊,进来便道:“宋监对江川的责罚重了,且就算江川假传消息,那也是他与鲁俊辰闲谈,与他人无关,有心之人听去,却怪说话的人假传消息,而把真正犯禁的人轻轻放过,此理,放在那里,亦不能服人!”
符羽:“傅小姐说的有理,况且此风一开,人人效仿,书院岂不就乱套了。”
丁牧云见宋刻无动于衷,将心一横,添油加醋道:“帝国三少现在就在食肆里大放厥词,说他们有院监和学长做靠山,以后谁也别想得罪他们,谁要是让他们不满意,就让院监置他们一个违反院规之罪。”
傅语冰和符羽的话,宋刻倒还在想如何反驳,可丁牧云的话一出口,宋刻立即就坐不住了。他堂堂一个院监,竟然被帝国三少那三小子拿出去吓唬人,这还得了?
“胡说八道,我跟他们三个毫无关系。”
“可他们就是这么说的,院监若不信差人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话是如此,可丁牧云笃定了宋刻不会差人去问。
宋刻忍住了心中的烦闷,轻飘飘地道:“此前判决,主要是江川认得太快,大有将一切揽在身上之感,我也是本着杀杀他的气焰,才有如此判决,既有三位说情,那便从宽,双方各打二十大板,此事也就过去了。但因江川假传信息,必须离开战车改造。就这么定了,你们也别再说了,下去吧。”
江川被打了二十大板,又被踢出了战车改造一事,很快就传到了辛夷的耳朵里。
辛夷坐不住了,他虽然整日躲在观星楼里,对书院的事不闻不问,事实上,书院这点事又怎么能瞒住这位饱经沧桑的耄耋老人。
虽然他对战车改造一事并不上心,并且当初提出改造记里鼓车,就是想试一试江川,逼着他在治水和制工方面逼个选择。
可眼下宋刻的所作所为,让他心底很是憋气。
受圣上之托,他一直在寻找能堪以重用的少年,一个能连着破解了沦波舟并能想出用石脂水改变动能的少年,绝不是仅凭小聪明就能办得到的。作为书院的真正主人,辛夷早就把江川的身世给研究了一遍,虽然有诸多疑点,但是并不妨碍他成为他想成为的人。
所以辛夷决定找江川好好聊一聊。
——
三天后。
观星楼上,江川拖着还未痊愈的棍伤,与辛夷相对而坐,面前的棋局双方都到了死地,就看谁能先着一手。
辛夷正要将白子落下,突然又放了在一边,哈哈大笑,自认输了此局。
江川依旧是正襟危坐,他当然知道,辛夷并没有输:“夫子没输,夫子只是让了我一手。”
辛夷望着少年,感慨:“符羽,在你面前想输的也装不出来,换作是我别的学生,他们会跟我讨要制工的秘术,你想要什么?”
江川:“想要一些真心话。”
辛夷望着眼前的少年,诧异道:“你问。”
江川:“夫子此前跟学生说的,若年轻几年便会治理三江此话可是真心话?”
“是真心话。”辛夷淡淡道,“世人鲜少有人知道我祖籍何处,实际老夫祖籍利州,自小就饱受水灾之苦,听娘亲说,我出生当日适逢大雨,我娘是在漂浮的木桶里生下的我,后来父母死于战乱,年少时我独自游学在外。八年前,利州的那场洪灾,我仅剩的亲友,在那场大水中无一幸免。”
江川万万没想到辛夷竟然也是利州人,愣了一会,脱口道:“可那场水灾分明是人祸,却被说成是天灾。”
辛夷笑着:“江川,三江水灾何止死的是一城一镇,而是千百来年世世代代居住在三江附近的百姓。”
江川无法反驳。
辛夷:“我曾与利州通判尚步亭,有过几面之缘,老夫对他的治水理念实为敬佩,可惜他生不逢时。”
江川的手瞬间就攥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辛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