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的两腮还带着潮红。

亲兵恰好送来了早餐。

“军中早饭很简单，要用一点吗？”曹无伤问道。

杜氏摇摇头，

离别在即，她的神情十分低落，

“没有食欲，算啦。”

曹无伤揉揉她的脑袋，

“我今天就搬去城里，记住我家的地址。”

杜氏这才开心地笑了，用力点点头。

就等这句话呢。

杜氏还想在腻歪一会儿，外面来了一堆人马。

是赵扬宗押送武器来了。

曹无伤担心被杜氏认出来了，就示意赵扬宗在外面等候，同时吩咐赶来杜氏的马车。

马车修好了，一个老兵临时当了车夫。

曹无伤亲自搀扶，将杜氏送马车。

又安排了一个总旗带兵护送。

马车摇摇晃晃远去，杜氏透过窗帘，痴痴地看着曹无伤，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

程府。

程世贤准备去衙门。

今天要任命管理南城的军侯。

刚出院子，却看到老妻屋里的嬷嬷外出，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包裹。

看到他，嬷嬷明显有些慌乱。

程世贤问道：

“你这是去哪里？”

嬷嬷陪着笑，施礼道：

“老爷，奴婢……奴婢回趟家。”

程世贤冷哼一声，

“再不老实回话，就别回来了。”

嬷嬷吓了一跳，急忙道：

“老爷，奴婢去给大公子送些衣服和吃的。”

程世贤吓了一跳，

“大公子？遗爱？”

嬷嬷小心地点点头，

“是的，老爷！”

“他怎么没去军营？”

“这……这……”

嬷嬷吭吭哧哧，不敢说话。

程世贤勃然大怒，正要发火，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是老身不让去的。”

“孙儿一向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去了军营会要了他的命！”

程世贤急的满额头的汗，跌足道：

“母亲啊，那可是太后的懿旨！”

老太太无所谓道：

“藏起来了，没人知道。”

程世贤只觉得浑身无力。

就儿子那德行，能老老实实在院子里呆着吗。

这么多天过去了，

估计京城都该知道了。

老太太却呵斥嬷嬷道：

“你怎么还不走？鱼汤是刚炖好的，早点去，让遗爱趁热喝了。”

嬷嬷急忙答应着，起身就朝外走，和一个人迎面相撞。

“大公子！”嬷嬷惊叫道。

只见程遗爱垂头丧气地走进院子。

程世贤恶狠狠地看着儿子，眼睛的余光却已经看向一旁的一根枪杆。

老太太也吃了一惊，

“乖孙，怎么回来了？”

“回来也好，外面怎么比这里，就在家呆着吧。”

吴春燕缓缓走了出来，冷冷地说道：

“家里再好，该去军营的还是要去。”

老太太陪着笑，

“大人，老身这孙儿……”

吴春燕拱拱手，

“老太君！”

又冲程世贤拱拱手，

“大都督！”

程世贤陪着笑，想解释一二，吴春燕却已经转身走了。

留下程世贤一家在风中凌乱。

程遗爱愤愤地说道：

“就是刚才那个女人，将我抓回来的。”

程世贤眼睛一瞪，抬手就要抽他。

老太太脸一沉，拦住了，

“世贤！你要干什么！”

程世贤颓然地放下手，叹息道：

“程家延续了几百年，也该亡了！”

老太太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急忙拉着孙子就走，

“让厨子给你做点爱吃的，看你都瘦了。”

~

程世贤在院子来回转悠，这一会儿的功夫，似乎已经苍老了十年。

过去，他根本不担心自己的位置。

因为太后的夹袋里没有合适的人选来代替他。

可是，现在有了。

林观意卸任羽林军大将军。

现在公然违抗太后懿旨，自己这个官帽子肯定戴不住了。

自己失去了官职，又恶了太后，就儿子这个德行，程家要完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