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接连两天晚上都是暴雨,雷声轰鸣,电闪如剑。
纪间蕊自从听了姬星曳的分析,知道自己为什么怕光怕闪电,反而不像从前那么害怕了。
她稍稍振作了起来,在烛下看田庄的账本。
外边雨声跌宕,屋内她心静了下来。既然是等,与其百般绝望的等,不如平心静气的等。
屋外传来一阵喧哗,随即被雨声削弱,很快就消失了,依然是大雨冲刷地面的声音。
一道闪电劈过,屋子亮如白昼,隐没了烛火的光芒。
纪间蕊阖了账本,想把案上的玉簪花移到走廊,玉簪最喜欢阴湿的环境。
她抱着花走了出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有人站在庭院里,撑着一柄伞。
不大合身的粗衣,衣袍从下摆湿到膝盖。
冷峻的眉,黑白分明的眼。
身姿英武,眼神有揉碎的温柔。
他站在伞下,面色苍白,笑得憔悴又虚弱。
是梦吗?
她想笑,却涌出泪来。想哭,又舍不得不笑。
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表情一定难看极了,可是她真得不在意,因为那个受了重伤凶多吉少杳无音讯的姬荀骓,她苦苦期盼的姬荀骓,终于回来了,她终于等到他了。
他们一个站在走廊,抱着一盆花,另一个站在庭院里。
一切就像他们在临淄王府的花园第一次相遇相见。
那时,她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向他招手,“你过来。”
他走过去,她把那盆花放在他手上。
他的掌心有些粗粝,但手形很好看,指甲浑圆,手指修长。
她仰头看他,问“你是新来的花匠?”
他没有解释,只模糊地应了一声。
她注视着他,忍不住说:“好俊朗。”
他低下头看手上的那盆花,嘴角忍不住往上一弯。
她当时想,她纪间蕊想嫁谁就嫁谁,可偏偏姐夫看重姬荀骓,姐夫那么严正端方,他看重的人,八成和他一样古板。
她对他盈盈一笑,“家里今天要来一位客人,依我看,他长得不如你好看,人还没来呢,就被我家新来的花匠比下去了,不如不见。”
因为不想见那位“客人”,她半下午都躲在花园里,指挥着他,把花园里的花,毫无分别地搬来搬去。
……
多少年了,姬荀骓最热切的盼望,还是她站在走廊,对他一招手说:“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