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疯了。”谢慈脱口而出此刻的想法。
他知道何暮川说的不是酒话,他在清醒的时候,就已经走火入魔了。
“这人是个祸害,不能留着。”
小棠泪痕未干,谢慈便当着他的面毫不留情地指摘,这无疑让何暮川愧疚更甚。
“你先回去。”他对谢慈道。
“杀了他。”谢慈坚决道。
何暮川警告地回头看他,“我让你先回去。”
“我说、杀了他。”谢慈的语气不容反驳,不管何暮川同意不同意,他今晚非动手不可。
“你舍不得,我替你杀。”
“你敢。”
气氛凝滞。
谢慈冷声一笑,多说无益,直接拔了刀。
师父没有理智了,他却不能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开玩笑,装得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可这姓棠的是个什么角色,他知道,师父更应该知道。
蛊惑人心时多天真,他害人的时候就有多狠,两朝皇权因他而覆灭,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还要执迷不悟?
“你杀了他的心上人,你真的信,他会甘愿与你成婚?”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
是,现在,他这个出生入死的徒弟是外人了。
谢慈心灰意冷,面色阴郁到极限,“那就休怪徒儿不孝,违背师父心意了。”
他再不废话,手腕蓄力,向小棠出招。
刀刃横扫,小棠发丝在雪夜中凌乱扬起。
危险逼近,他毫无惧色地看着谢慈,竟是一分一毫也没有躲避。
刀尖转眼离他只余几寸距离,下一瞬,戛然而止。
温热的鲜血如花晕染,顺着冰冷的刀槽滑落。
谢慈看着那只苍白的手,惊愕失语。
亲自教导的徒儿,出招的力道和角度,何暮川再了解不过,不是他内力毁了就没办法与自己徒弟抗衡了。
他徒手接住了谢慈的一刀,这一刀的力道深可及骨,而他眼睛也未眨一下,漠然看着慌神的谢慈,对他道:“去院中罚跪,没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他说完在不看谢慈一眼,将小棠从地上扶起来,用流血的那只手牵住了他,带他回了房中。
顺着他们走过的地方,鲜血滴滴答答,留下一道艳红的轨迹。
他今夜的目的达到了,这师徒二人因他反目。
可这样的感觉又让他无所适从。
他不怕杀人结仇,而掌心触碰到黏腻的血肉,在具象地提醒着他,有人捧出了一颗真心任由他践踏,这让他本能地觉得难受。
“我不舒服。”漆黑房间中,小棠对何暮川道。
“你休息,我不过去,我在这儿守着你。”
何暮川远远坐在门口处,小棠没有拒绝,亦没有劝说他去处理伤口,兀自回了床榻,和衣躺下。
何暮川彬彬有礼,当真没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