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们很快就跟上了,卫媛却好似失踪了一样,四处都找不到她的身影,兜兜转转,三人又回到了水潭边。
"现在要怎么办?"占歌问。
程盛说:"先找到卫媛,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森林里太危险了,而且她的背包也没带。我们分头找找,太阳下山前在这里汇合。不要忘了,晚上很危险。"
占歌慎重地点头,颜舜没反驳,默认了他的安排。
……
自然是什么也找不到的,占歌拿着颜舜给他的手杖敲打着草丛,盛夏的森林里,草丛里连个蚂蚱都不蹦出来一下,他仔细回想了,似乎唯一见到过的动物就是水潭里的鱼,嗯,如果那还算动物的话。
眼看着太阳将要落山,最后一点余晖斜斜地爬上枝头,占歌向着水潭边走去。
远远地就看见颜舜和程盛似乎是起了争执,占歌脚步顿了顿,又到他上场的时候了,换上一副焦急的表情,他都在思考要说些什么了,程盛猛地被颜舜推下了水。
"……"
啊?
这发展有点出乎他预料了。
占歌纠结了一下,他可还记得这水里的破鱼长得有多恶心,掉san的玩意,连带着他觉得这水也不太干净。
但很快他就调整好心态,顾不得质问颜舜就跳下去救人。
等会儿,占歌被冰的刺骨的潭水一激,突然想起来自己应该不会游泳,他很是紧张了一下,转念一想,不会游泳都敢下水救人,多么感天动地的兄弟情!他要是boss,高低得给自己放个水。
占歌就在两人眼前咕嘟咕嘟地沉了下去。
颜舜大惊,跳下水救人,在他看来,"程盛"是巴不得占歌赶紧死的,他不救,占歌这下就死定了。
好深的心机,"程盛"比他想的还要狡诈奸猾,一出戏既栽赃陷害了他,破坏占歌对他的信任,又能不动声色顺理成章地杀死占歌,颜舜的脸色阴沉地能滴出墨来。
幽深的潭水里,程盛已经搂住了占歌,占歌紧紧闭着眼好似已经昏迷,他冷冷看着颜舜。
水下并不能影响他们说话、呼吸。
"可怜、可悲、可叹,"颜舜眼神悲悯,配上他那副如玉出尘的脸庞,好似跌坐高台的佛像,"留下他们,日日夜夜上演同样一出戏,几年了,你也没有看腻吗?该放下了。"
没有那唯一的观众,"程盛"此刻也懒得演了,"不过几年而已,腻?怎么会腻!一出戏能演几十上百年!"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仿佛被水晕开的山水画卷,颜舜镇定自若的神情也有了细微的改变。
"你是故意骗我下来的。"颜舜说。
程盛戏谑地勾起嘴角。
随着四周场景变换,他们又回到了桃林,不同的是季节,桃树都开了,落英缤纷。
颜舜低头一看,自己穿着登山那套衣服,手中一空,又是一沉,原本的拐杖消失了,手中所持已经变成一串光泽莹润的佛珠,颜舜下意识地轻捻佛珠,又仿佛烫手般松开。
"说的倒好听,那就来看看你自己到底放不放的下。"
"破。"颜舜冷斥,下一瞬场景又回到了水里,或者说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
他的目光凝向程盛紧紧揽着占歌腰肢的手,他还记得雪白的腰上那道常人看不见的黑色手印,那是把玩了多久才留下的痕迹。
程盛搂着占歌的姿态像是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
谁对他来说不是玩具?鬼就是鬼,人类的阴暗的情绪被无限放大,怨憎嫉恨让五内如焚,总是要发泄出去的。
恶鬼发泄的途径无非是杀,杀得愈多,罪恶愈重,越不得解脱,直到某一天,累积的情绪再无法宣泄,彻底失控堕落成为没有灵智的魔。
"霍景臣,把他给我!"颜舜动作凌厉地袭上程盛,不对,应该叫他霍景臣。
程盛的躯壳已经褪去,眼前是一具赤裸的长发男人的健美如雕塑般的身体。
他的手很大,远看去像是将占歌的腰一掌而握,
颜舜的话让他很不高兴,"给你?不自量力。"
颜舜看起来并不是霍景臣的对手,尤其在潭水下,他很快被打穿了胸膛。
霍景臣穿过他胸膛的手捏碎了他的心脏,他不爽道:"又脏了这潭。"
他不去看颜舜缓缓下沉的尸首被巨鱼争夺撕碎,垂眸看向怀中沉睡的人,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
沉静的死水突然转动起来,巨鱼慌张四窜却逃不过漩涡炸成一团团血雾。
潭底像是突然有了个黑洞似的,水位飞速下降着。
几乎都被巨鱼吞吃的颜舜的尸首还剩下一只手,也许是水流的力量带动着手指也微微颤动起来。
……
"哎,我说,为什么要在这儿扎营,昨天的军令不是说今儿要再走几里?"
"听说是大将军匆匆派了亲兵离队,想来是有重要军情吧。"
兵卒们小声交流着,他们这位将军什么都好,能文能武,攻无不胜,战无不克,就是治下极严,兵卒们对他也是又敬又怕,但跟着能打胜仗的将军,谁不为此感到得意?
这次剿敌以少胜多又是大大的功绩,等班师回朝大将军肯定又会受到嘉奖,而将军对手下的兵丁向来大方,圣上赏的金银财宝几乎都被他赐给兵卒,他们正畅想着这次能分多少呢。
亲兵快马加鞭,不过半日就从临近的城镇赶了回来,带回来一个大包袱。
与兵卒们揣测的什么重要军情不同,包袱里是简简单单的几套衣服和靴子,亲兵还自作主张,买了几根新的发饰、腰带。
他们将军就是太随意了,说的好听是潇洒,说的难听叫凑合,家里没个媳妇给打理就是不行,眼看着都到了这般年纪……和他们将军同岁的大理寺少卿儿子都生九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