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书卷的少年在一旁暗暗看着这个叫王守恒的年轻人。
陈江海直觉,这人不简单。他举止虽然显得有些狂妄轻佻,但身上若有若无的透着一股杀意。
他杀过人,不止一个。
少年近日通读《水镜集》,对观人相当有兴趣。
王守恒脸上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丝凶杀之色,目虽露而内有真,眉虽豁而不逆竖,正面有颧有印,眼睛神旺,当得不离争战。
这个人,绝不仅仅是个初入京城的游侠儿。
关山禾这时冷着脸,正欲回话,骂这王守恒不识抬举。陈江海便先饶有兴致的问向王守恒:“那你要是没打赢我,以后武馆开张就关门怎么办?”
“连你都不能赢,我的武馆也就没开张的必要了。”王守恒傲然道。
“你从哪来的?”少年猛然想到他姓王,青玉皇朝的皇族也是姓王。
“乡下来的,跟着几个老鬼练了十年拳,又练了十年剑,今天第一次出山。”王守恒负手回应道,“你就是那个陈大河?”
他在说谎。少年感觉得出来,淡笑着微微摇了下头,看来问也白问。随即又点头道:“我是陈大河。”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少年心忖着,但愿不是宁安王府派过来试探的人。
“那就快点下来打一场。”王守恒嚷嚷道,“打完我好去给武馆开张。”
“你买得起地么?”关山禾一旁笑道。
“打赢了自然有人肯出钱给我开武馆嘛。”王守恒咧嘴一笑,转而又对陈江海道,“你这个号称京城武林天下第一的,莫不是怂了哦?”
“得,我在南沧武馆吃饭,可不能砸了它的招牌。”陈江海笑道,“我看你也是个高手,不如去郊外人少的地方对决?”
“可以。”王守恒笑道,“你说个地方。”
“蹄花坡吧,那儿僻静。”
“好,那第一轮先比身法速度,看谁先到那儿。”王守恒笑道,“你这个京城武林第一人,想来速度也不差。”
少年心道这人倒是会演,明明心里打着其他的主意,这幅挑战者的样子倒是装得滴水不漏。
要是比他后到蹄花岭,对南沧武馆的声望总归有点打击。这武馆才向死而生,恢复到鼎盛时还有很长一段路,陈江海如今在这里混口饭,总不能砸去自家招牌,他做不到。哪怕他对这武馆其实也没多大的感情,但在其位,就要谋其事。
这是杨掌柜教的,那年他刚随着船老大出海,日子很苦,而且因为年龄小,做事不利索经常被骂,被同船的人欺负。他就向刘大能哭诉,并且说自己在上面怎么捣乱泄恨云云。这话凑巧被杨掌柜听见了,他破天荒的一脸严肃的斥责着陈江海。在其位,谋其事六个字,也自那时印在了少年脑子里。
自此,少年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是分内的,必定做得妥妥帖帖。
所以,有人跟着船老大出海打渔一辈子剩不下一文钱,他三年就攒上了自己的小渔船。
如今观塘县已经没了,但这些大大小小陈江海用嘴巴讲不清楚的道理,都镌刻在他心底。
一刻钟后,蹄花坡。
拂石坐来衫袖冷,踏花归去马蹄香。
并不陡峭的蹄花坡,远远的便能一睹繁华的京城一角。
漫山青草似星幕,马蹄花点缀其中,如星罗密布。
这儿少有人过来,风景好,空气好,极其适合决斗。
王守恒与陈江海两人不分先后,同时落地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