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并不是很大的小巷,两边虽都是民户居所,或点有油火灯光亮着,照在小巷子中却显得很昏暗。
小巷子没有什么分叉口,既小又偏,可以说是曲径通幽,弯弯拐拐,通向远处一片掩映在昏暗漆黑中的建筑。
邢云身形蹿入小巷之中,步伐游走,似八卦淌泥步,又如燕子抄水,轻轻一点,便蹿出丈许多远,落地无声。
没多久,在拐过一个弯之后,耳中隐隐听到前方赵心川走步的声音。
又走了十来米,果然看到,不远处漆黑的夜色中,一个白色的身影,一手侧抱着一坛药酒,夹在腋下,步履略显沉重的往前走去。
“嗯?这赵心川是去那里,他不是说要去给他师傅祝寿吗?”
怀着好奇,邢云气息内敛,走步无声,跟在了赵心川后面数十米的地方。
过了不久,小巷子渐渐变得开阔了起来,赵心川出了小巷子,来到一小片古老幽静的开阔地区。
这片地区上,建着十几栋又像民居,又像工厂,又像西方的教堂一样的建筑,在漆黑的夜晚之中,只有一盏灯照着,光亮昏暗,看不真切。
建筑群外,修建有一拳围墙,连接靠近路口处修有一座铁栅栏门,栅栏门里面是一个篮球场。
赵心川抱着一坛药酒,走到铁栅栏门口,轻轻一推,铁栅栏门被打开,走了进去。
邢云跟在赵心川后面,没有从铁栅栏门进去,而是走到一处幽暗的围墙之下,身轻如燕,轻轻一跃,跃上了墙头。
他跃上的这一处墙头掩映在黑暗之中,从里面看他这里看不到,而他却能看到里面的光景。
在邢云的视线之中,篮球场上,昏暗的路灯照耀下,赵心川正和一个中年男子相对而立。
这男子莫约五十来岁,头发齐耳,带着一顶帽子,穿着一件白色汗衫,下身长裤,布鞋,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马褂,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篷布雨伞。
“这人难道就是赵心川的师傅不成?”邢云耳朵微动,果然隐隐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
“师傅!今天是您五十大寿,徒儿特意给您买了一坛药酒,为您祝寿。”赵心川掂了掂手中提着的的药酒说道。
“怎么?给师傅治伤的药酒都已经配好了?”
“酒!是给师傅祝寿的,祝师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赵心川说道。
赵心川师傅眼神闪了闪,呵呵笑道:“难得你一片孝心,还记得师傅我的寿辰,有心了……”
赵心川想起自己从小被师傅彭乾吾收养,收为弟子的经历,语气谦恭,说道:“心川自小为师傅收养,传授武艺功夫,养育之恩,授艺之恩不敢忘,又怎会忘了师傅的生日,请师傅喝酒。”
说着,赵心川走上前去,恭敬的将手中的药酒双手奉上。
但彭乾吾却是没有接酒,而是突然进步出手,手出如电,脚似无影,攻向赵心川面门、胸腹。
赵心川仓促一挡,被彭乾吾一记袖里藏花的腿部功夫踢中腹部,整个人被踢得飞了出去,撞上了身后的铁丝网,手中药酒脱手,被铁丝网的弹力弹回,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飞向彭乾吾。
彭乾吾手一抄,犹如揽月入怀,轻轻一抹,便将药酒抱入了怀中。
“怎么?师傅没有教过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吗?我要是想杀你,你现在早就死了……”彭乾吾看着赵心川,语中嘲讽,似是教导,似是不忍,又似是怒其不争,很是复杂。
赵心川站了起来,嘴角含着血,轻声道:“酒还在师傅的手上,弟子如愿了。”
闻言,彭乾吾轻轻一笑,突然手一抖,好似没有拿住手中的酒坛子似的,摔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酒坛碎裂,酒水洒了一地。
赵心川呼吸一滞,眼神黯然的盯着摔裂的酒坛:“既然师傅不喜欢,摔了也好。”
“无故加之而不怒啊!”
彭乾吾哈哈大笑之后,笑容忽然收敛,摆了一个太极起手式:“来吧!”
赵心川自知和师傅的这一场交手在所难免,便也摆了一个太极的起手式。
两人是师徒,功夫同根同源,都是练的彭氏太极门的功夫,且师徒两人都对彼此的功夫境界极为了解,这一摆出交手的姿态,也没有任何试探,出手便是精深的太极功夫。
拳术界中,太极功夫虽然分了几十个的流派,但太极功夫的原理和核心都是大致相同的,邢云同样精通太极拳术,练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只一眼,便看出了这师徒两人的功夫深浅。
在拳术修为上,彭乾吾应该和赵心川一样,都是暗劲巅峰的功夫,赵心川胜在力壮,彭乾吾则是胜在经验丰富,对拳术的理解不是赵心川可比的,已然离化劲的宗师修为只有一步之遥。
只见彭乾吾行罡踏斗,出拳如锤,直打中宫,力透纸背,打在空中,隐隐引起气爆声。
赵心川同样以太极中的锤法功夫对击,转腕抽丝,一套大缠手抓住彭乾吾打来的拳头,五指化作天罡擒拿手的功夫,抓向彭乾吾。
赵心川这一手,乃是彭氏太极中大缠丝手的功夫,功夫在于一个‘缠’字,在于一个‘粘’字。
他这一手的功夫使得如火纯青,普通的拳师要是被他缠上,手一粘,整条手臂便被制住了,轻易不得脱身。
但彭乾吾是赵心川的师傅,同样精通太极中大缠丝手的功夫,可以说赵心川的功夫还是他教的呢,他见赵心川使出了大缠丝手的功夫,自己也同样使出了这手大缠丝加天罡擒拿手的功夫。
两手相交,各自用大缠丝手的功夫对击,肘臂相抵,五指从对方的腋下抓出,扣住对方的臂膀。
而后,彭乾吾另一手呈爪形锁喉的姿势,抓向赵心川的咽喉,低沉的说道:“这就对了嘛!师傅不让你,你也不许让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