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圣公算是大长辈了,姜蜜对上他,天然矮了一截,便请久不理俗事的老夫人出面。
“谢老夫人,太师夫人,此事,说到底是我孔家的不是。”
“我那没出息的孙儿孙媳,听到一点风声便乱了手脚,而后着急忙慌上门来退亲。此事,我是半分不知情的。不然,我也不会叫他们上门来。”
“谢家的闺女淑珍贤德,是再好不过的姑娘,却因为那两个蠢的,生生受了委屈。到底是老夫管教不力,老夫,代他们两个,和谢家姑娘赔个……”
话没说完,老夫人便开口打断了衍圣公的话,“衍圣公哪里的话?您是长辈,怎好给我家婉姐儿赔礼道歉的?岂非是要生生折了她的寿?”
这老匹夫,这个时候了,还要来这一招。真当她谢家好欺负不成?
他这一招以退为进,倘若真叫他和谢婉赔礼道歉了,外面那唾沫星子,还不得淹死她家婉姐儿?
衍圣公悻悻坐下,沉默片刻,低声道:
“老夫人,这门亲事闹到现在,也实在很是不好看了。闹得这么大,平白叫外人看了笑话。”
“此事虽是我孔家的错,可我家松哥儿何其无辜?他父母来闹了这一通,谢家心疼女儿,心中有气那是应当的。”
“可这为人父母、为人长辈的心是一样的。您和太师夫人心疼闺女,我们亦是心疼家中儿郎。您以此等理由退亲,我家松哥儿,日后可是难娶妻了呀。”
“您就当心疼心疼孩子,对外只说是两个孩子八字不合,也好全了咱们两家的体面。可好?”
老夫人冷笑道:“心疼儿女的心,自然是一样的。”
“只你孔家心疼你孔家的孩子,作甚要欺侮了我谢家闺女?难道这全天下的孩子里,只有你孔家孩子是宝贝的,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草根不成?”
“既如此,那我谢家心疼自己家的闺女,你们孔家又有什么资格前来指手画脚?”
老夫人这一通话说得很不客气,衍圣公面色几变,终是没法子,悻悻离去。
孔谢两家僵持数日。
随着边关战报频传,宁夏镇的情况愈发不容乐观。孔家实在担忧会连累自己,咬牙签了谢家的退亲契书。
自此,孔谢两家,再无瓜葛。
随着天气愈发寒冷,鞑靼骑兵的进攻愈发猛烈。而宁夏卫退守红山堡,避无可避,只得背水一战。
战事由此陷入胶着。
在年关即将到来之际,宁安侯率兵突袭鞑靼后方粮草,切断其补给,配合昭勇将军围剿鞑靼骑兵,随后趁士气高涨之际,连退鞑靼一百里,而后就此鸣金收兵。
此一战,宁夏卫赢得惨烈,足足死伤五千余人。宁安侯亦是身中两刀,卧床休养十数日才得以下床。
此间牺牲,报到朝廷,不过是几个微不足道的数字和几句概括性的陈词。
只是因为赢了这一仗,京城上下过个好年的同时,也多了一点茶余饭后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