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的下人从未将她当做少夫人,对她的吃穿用度都很苛刻。陈源城对此不闻不问,后来她怀了身孕,原本以为婆母能对她和善些。却没想到,依旧克扣她的吃穿用度,当着外人的面,婆母还嘲笑她生性如此,喜欢节俭。
还说纳兰菲曾经和拓跋江的事,说她没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倒是让陈源城受苦了。那一刻她恍然大悟,原本婆母根本就不喜欢她,芥蒂她和拓跋江的事,但她怎么能决定的了这些,因此婆母才会这般对她。
和她有没有身孕无关,在她生下陈雪后,婆母一看不是孙子,当场就转身离开。她坐月子的时候,婆母纵使不喜欢陈雪,还命嬷嬷将她抱过去,不愿意让她见到陈雪。可当她需要夫君的时候,夫君根本就不在府上,等他回府,只听白氏的一面之词,根本就不给她说话的权利,对她反而训斥了一番。
纳兰菲原本就是个内心高傲无比的女子,被这般的误会,她不会拉下脸皮去对陈源城解释。陈源城身为镇远将军,常年不在府上,每年住在府上的日子加起来不到一个月。平时和她相伴的都是婆母白氏,还有白府的下人,在她们的刻薄下,她能将陈雪抚养长大,的确不易。
当年的陪嫁之物,被她典当的差不多了,加上陈雪的身子越发的虚弱,有好心的大夫提醒她,不能继续下去,得给陈雪换个更好的环境,京都气候温和,最适合养人。纳兰菲一直将这话记在心上,加上婆母看她的肚子还没动静,背地里骂她是祸害,害的她不能抱孙子。
另外婆母还找来媒婆正大光明的给陈源城找妾室,她和陈雪根本就没有继续留在陈府的理由。所以在白氏将两位妾室迎入府的当晚,就趁着混乱,乔装打扮带着陈雪离开了陈府,能平安的到达京都,那是老天爷对她们母女的眷顾。
纳兰菲在说的时候,时不时的红润了眼眶,每每回忆起这些,她都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能坚强一点,彻底不顾一切的反抗这门亲事。最让她不能原谅的就是,爹娘过世了,婆母借口身子不适,执意要让她留下来侍疾。纳兰菲说完这些幽幽的叹口气,仰头不让眼眶里的清泪流下,其实将积压在心头多年的事说出来,心里反而觉得舒坦多了。
她并未对拓跋江说这些事,只是说婆母不喜欢她和陈雪,另外替陈源城纳了两房妾室,她不愿意再留在陈府,希望得到他的帮助。如今拓跋江瞧纳兰菲多了几分怜悯,亏他还以为陈源城是可靠之人,才会将纳兰菲托付给他。
却没想到纳兰菲成婚的五年多受尽了苦头,无论如何,盯着流言蜚语他也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陈源城微张嘴巴,很多事他的确不知道,每次母亲都是告诉他,纳兰菲的性子冷淡,不喜欢与人接触,加上她喜欢节俭,才会将她的吃穿用度减去一半。
母亲还时常叹气,说纳兰菲性子孤傲,根本就不带陈雪来给她请安。其实根本就不是,白氏不愿意见到纳兰菲那张妖艳的脸,早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当着陈源城的面,白氏的话就不对了。
连府上新纳的两房妾室,白氏说的都是纳兰菲亲自替他张罗,自觉对不住陈源城,成婚五年,还没替他生下儿子。陈源城当下就隐忍心中的不满,他才不愿意纳妾,有纳兰菲和陈雪就够了。不知道和白氏说过多少次,她怎么就听不进去?后来得知纳兰菲带着陈雪离家出走,那一刻他才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事态的发展超出他的预料。
不顾白氏的阻拦,向拓跋江上奏请求回京都探亲。那是的拓跋江还不知晓纳兰菲在陈家受委屈一事,欣然答应了。不可否认,陈源城对瓦剌忠心耿耿,多年来为瓦剌驻守边境。于情于里他都没理由反对,要是知晓纳兰菲母女的事,他兴许就没那么痛快的答应了。
“陈大人,之前的很多事我不想再提起,现在我们就当着圣上的面,和离,雪儿她身子弱。你日后必定要续弦,还是让她留在我身边,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一刀两断。”纳兰菲眼神坚决,不能拖泥带水,一定要快到斩乱麻。
陈源城微舔嘴唇,弯下腰,扶着胸口,微张嘴巴,确实喘不上来一口气,一张铁青的脸,因着愤怒和懊恼交织,狰狞的让人不敢直视。纳兰菲坦荡无比的对拓跋江递过去一抹笑意,示意不用为她担心,痛苦的日子她咬牙过来了。
拓跋江打从心底为纳兰菲心疼,就算现在他对纳兰菲没有男女之情,可他们还是朋友,曾经的美好依旧停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陈源城半晌才用尽全身的力气,愧疚道:“对不起,夫人,这些事我真的不知道,我这个时候再多解释,相信你也听不进去。我只希望你能替雪儿考虑考虑,她还小,不能没有父亲。微臣很感谢圣上收留拙荆母女,但宫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为了圣上的名誉,微臣不能让她们在留在宫里。”
“陈源城,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自从雪儿出世,你关心过她几次。更别提抱过她,哄过她,陈源城,你别当着圣上的面说这些话。我既然决定留在宫里,谁劝都没用。圣上的名誉,你别打着为圣上考虑的幌子,逼迫我们和你离开。陈源城,你就放过我们母女吧!”纳兰菲声嘶力竭的低吼,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掐着手掌,半寸长的指甲都掐进肉里了。
拓跋江头来淡淡一瞥,瞧见陈源城的眼神,几乎是下意识的拧眉,嫌恶失望之色一扫而过,对于刚才纳兰菲所说的在陈府受的苦,他丝毫没放在心中,这等无情无义之人,为何纳兰菲还要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