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孙女却没有看她,只是两眼空洞地站在一旁,失魂落魄般一语不发。
“婆婆莫要慌张,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知道曾在你家借宿的那位女子的下落。”为怕将离又使那禁术,尉迟无梦抢先上前道。
老妇人顿时明白过来,暂时将警惕放下,又担忧地看了一眼知儿。
尉迟无梦道:“婆婆请放心,知儿姑娘没事,我们断然不会伤害她的。”
老妇人看了看将离,又看了看尉迟无梦,这才缓缓道:“那姑娘路过这里借宿的时候,知儿刚好有事去了她表姐家小住了几日,所以知儿并不知道那位姑娘的事。”
“嗯,婆婆请接着讲。”
尉迟无梦道,又觉将离平静得诡异,扭头去看自家大师兄,又看到他眼中一道红光闪过。
唉哟喂,大师兄这是连老太婆都想催眠?
尉迟无梦干脆懒得说话了。
“那姑娘浑身是血,三更半夜的,倒在了我家院子门口。”
将离听着,瞳孔痛缩。
“我听见了动静,壮起胆子前去查看,把老婆子我吓得不轻。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幸好她也瘦,就剩下皮包骨了。于是乎我费力把她拖了进来,喂了些水,又翻出被子给她盖了,她竟也活了过来。”
“在这住了三日后,那姑娘身子好了些,留下一些银钱便告辞了,并没有对老婆子我吐露去处。”
老妇人说得极慢极慢,一边下了床,从房中柜子里拿出一只蝴蝶簪来,“这便是那姑娘留下的东西。”
将离颤着手从老妇人手里接过蝴蝶簪,“是净净的东西”
“咳咳那姑娘,眼睛生得美极了,老婆子我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双眼。对了她还很爱唱小曲儿。”说完,她在桌边坐了下来,眼露温和地看着他二人。
“这么说,婆婆,是你学会了唱那支歌,而知儿姑娘也是从你这儿学的?”尉迟无梦恍然大悟。
“是啊。”老妇人有些不好意思,又往将离看去:“不知两位公子,是那位姑娘什么人?”
“我们是她的师兄,既然如此,婆婆,那我们就”尉迟无梦正欲告辞。
将离却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妇人,眼里的心疼根本无法掩饰,又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她伤在哪了?伤得重不重?她有没有提起过我们?她在这里还说过什么?还做过什么?她为什么不跟我们联系?她为什么不回来?”
然而未等老妇人回答,又补了一个问题道:“她离开这里的时候身上还有没有银子?”
老妇人勉强地笑了笑,那笑比哭还难看,“这位公子,我该先回答你哪个问题?”
“她伤在哪了?伤得重不重?”将离道,压抑地低下头来,看着老妇人桌子上的筷子走神。
“第二日我替她请了大夫,大夫说她血气两亏,还说”老妇人顿了顿,努力回想着,“对了,还说她的身上被割了好几处地方的肉。啧啧啧,我老婆子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听见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将离浑身狠狠地一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忽然便觉得这屋子里令人窒息得透不过气来,心脏处似乎被rn力地抓握了一下,疼痛不堪。
再也无法追问下去,他狼狈地逃出了那个让他喘不过气的屋子。
“唉,大师兄,等等我!”
尉迟无梦没料到他会说走就走,手忙脚乱一边对老妇人道歉,一边解开知儿的催眠,在后头收拾难得失控一回的大师兄留下来的残局。
待他追出去时,将离已经不知踪影。
是夜。
将离终于回来了,尉迟无梦头疼地扶额,“大师兄你去哪了!”
小师妹失踪以后,那个冷冰冰但成熟稳重的大师兄就已不复往日风采。
眼前的大师兄不再是那个就算在熙熙攘攘的闹市中仍能令人自觉地退避三舍,怕冲撞了他的仙人般的存在,如今的他,只是一个担心自己心爱的人的安危,再普通不过的男人罢了。
本以为总算寻到了小师妹,没想到小师妹只是路过此处罢了。
看着将离神不守舍的模样,尉迟无梦思索片刻,道:“不然,我们今晚就离开这里,继续往附近寻一寻?”
天大地大,若小师妹会路过一些繁华的城镇也就罢了,若她只徘徊在这些人迹罕至的村落或山间,那么寻觅起来并不是容易的事。
将离却摇了摇头。“她撒谎。”
尉迟无梦道:“大师兄如何得知?”
将离不欲多言,道:“总之明日再去。”
他在离开那农户家之后,将这个小村子走了一遍,又潜入了村中宗祠查看族谱。知儿姓确实是不折不扣的本地人,双亲也确实先后亡故。家中只余一老祖母,老祖母姓魏。
这魏婆婆今日所讲,乍听之下有理有据甚至还有蝴蝶簪为证,但过后冷静下来细细琢磨,却会发现其实漏洞百出。
其一,净净再瘦,她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老婆子如何将净净拖进家中?
其二,净净的伤若真的那么严重,在此只养了三天的伤,又如何能养好,独自离开这里?
其三,净净虽然喜欢唱歌,但受伤那么严重的情况下,那三天里是昏迷的还是睡着的都不一定,哪来的心情唱歌,还让这魏婆婆听到,直至学会?
其四,那只蝴蝶簪确实是净净的没错,但净净若真要酬谢这一家人,为何不用银子,要用簪子?
就算她逃难至此,身上已经没有了银子,那为何仅仅只留下这个簪子?净净的手镯呢?据他对净净的了解,她是一个受人点滴恩惠便会涌泉相报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掏出来还给对方的傻姑娘,又怎么会只留下这只簪子?
好吧,就当做净净已经身无分文,蝴蝶簪就忽略不计。那么其五,那碟辣条怎么解释!
魏婆婆身体不好,肯定吃不得这等辛辣物,净净又身受重伤不得不忌口,邢知儿不在家
那么,谁要吃的辣条?净净只停留了三天,为何教这婆子做辣条?
说不通,说不通,一切都说不通!
唯一的可能就是魏婆婆在撒谎!
而她为何撒谎?原因不外乎两个。要么,净净临走前交代她这么说的。要么,便是这魏婆婆与邢知儿趁净净受伤昏迷,见财起意,谋财害命!
不对,他差点忘了一点!其六,那魏婆婆桌上的筷子并非寻常所见的筷子!
筷子又称“箸”或“櫡”,从木,从竹,统一为七寸六分,寓意着人有七情六欲。
但魏婆婆那筷子,却只有五寸多一些。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池净,微信关注“优读”,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