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呐,快来人呐,副使大人生病了。大夫——快去找大夫。”
天光刚刚微亮,使团下榻的临江楼院子里就传出一阵尖厉的喊叫声,一个使团侍女急匆匆冲出青阳婧璃的房间,一路呼喊着朝使团随团御医的院子跑去。
临江楼顿时热闹起来,老太医提着医箱急急忙忙地穿过回廊朝后院跑,就连正使陈大人也被惊动了,正穿着罩衣在房门口问话,院外被折腾一夜的那些邻居们当然也不例外,纷纷揉着发红的眼睛,从各自隐藏处探出脑袋,好奇地看向院内来回忙碌的梁国侍女官员。
“大人,他们这是唱的哪出啊?大清早的就穷折腾。”
快被打成猪头的那个口型专家一脸迷茫的问向身旁的长官。
“看不懂,但我感觉他们是在搞事情,事有蹊跷就一定有阴谋,通知兄弟们,盯紧各自目标,不能漏掉一个,现在院子里乱了,有人可能借机脱离我们的监视。”
“是,大人。”
于是,这座不起眼的酒楼上挂着的各色酒幡,在没人在意的时候,其中几种旗幡悄悄换了颜色。临江楼周围很多建筑都陆续打开了窗,有的窗口站着人在伸懒腰,有的把衣物拿出窗外晾晒,还有的在招呼楼下早起的商贩买东西。周围几条街似乎从一夜的沉寂中苏醒了一般,迅速的恢复了生机。
秦牧玄也推开了房门,慵懒的走到院内,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跟在他身后,一个宫女羞涩的给他披上了罩衣。两人关系似乎很亲密,秦牧玄不时的还坏笑着挑逗那宫女,那宫女躲避着他探出得大手在小院内撒下一串的娇笑声。
“这小子真是精力旺盛啊!这一夜都折腾几次了,搞的听墙角的兄弟都没睡着。”
一个黑衣人透过屋檐上的小窗看着秦牧玄小院内的旖旎一幕,不由得吐槽起来。
“呸~~浪荡公子一个,连出使外国也不忘了偷宫女,什么东西。那个青阳将军临时换房,倒是便宜了这个家伙,独门独院,下起手来可以无所顾忌。”
他旁边一人狠狠地朝着秦牧玄的方向啐了一口。
“行啦,你们那是羡慕嫉妒恨,人家会投胎,家世好,长相好,有钱有势,女人能不喜欢吗?哪想你俩那穷酸相。”
那两人身后还有一人调笑的说道。
“别斗嘴了,看不见大人那边都挂出信号了吗?梁国使团可能要搞事情,都盯紧点,要是在咱们眼皮子地下让人给跑了,大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几人这才收起放松的心情,开始专注的盯着小院内的一举一动。
没过多久,冯郎中带着几个官员也赶到了临江楼,使团副使生病可不是小事,听说病的还不轻,这要是有个好歹,那事情就大条了,使团刚到景国,副使就出事了,还是和景国颇有恩怨的将军,只是想想冯郎中都觉得一阵眩晕。
他可是直接责任人,在来时的马车里他都抽了自己好几下了。昨晚太过殷勤,劝了青阳将军太多酒,万一出事,自己绝对要成为替罪羊被朝廷交于梁国处置的。
“快去叫保和堂的张神医来,快去。”
冯郎中觉得不能把自己的小命交到那个使团大夫手里,他赶紧叫刘吉去叫城里最好的大夫过来给青阳将军诊治。刘吉也知道事关重大,他上司完蛋了他也好不了,于是飞一般的去请张神医了。
“张大夫,待会进去你可瞧准了,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在装病,要是看出什么来,不要声张,就当是那人真生病了,该医治的照常医治,该开药的开药,出来把情况如实禀报大人。”
马车内,一名学徒模样的年轻人抱着医箱在和旁边坐着的须发皆白的老者小声说着话。
马车很快停在了临江楼院门前,那年轻学徒先下了车而后搀扶着老者从车厢里下来。
在女官的引领下这二人穿庭过院来到了后院青阳婧璃的房间。
“快过来,张神医,快给看看。”
冯郎中看到那老者进院,一脸焦急的拉着老者到了房门前,青阳将军的闺房他是不方便进的,只好嘱托张大夫进去好好给青阳婧璃瞧病。张大夫拿起学徒递过的医箱跟着女官进了房间,房外站了一大票的人,都在焦急的等着结果。
两盏茶的功夫,张神医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张神医,青阳将军怎么样啦?什么病啊?严不严重?”
众人一下聚拢过来,围着张神医询问。
“无碍无碍,王大夫诊断的没错,的确是水土不服之症。这病可大可小,要多加修养。老夫开了个方子,按时服药应当无碍。”
张神医慢慢吞吞的讲述病症,并拿出一张药方递给了旁边女官,还仔细叮嘱了一番。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两个顶尖大夫的诊断一致,应该是没有错了。
“真的是水土不服?”
一个长相极其普通的中年人站在张神医的马车前询问。
“真的是,老夫不会诊断错的,这个病可大可小,不可轻视。”
“嗯~~好了,送张大夫回去吧。”
那人挥了挥手,一脸狐疑盘算着。张神医的马车渐渐远去了。
“大人,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这使团今天看来是没法出发了。”
一旁鼻青脸肿的手下说道。
“不对,绝对有问题,都给我盯紧喽,他们估计想耍花招。”
接下来,果然被这人言中了。先是秦牧玄因为知道使团暂时不走了,嚷嚷着昨天晚上没逛够,又要跑出去逛街。而后,千面姬也要带着女官一起去城中药铺抓药。两人前后脚出了临江楼,一个往热闹的东市去了,一个带着几名女官往西市去了。
“大人高明啊,这些梁国人果然有所行动了。”
鼻青脸肿那人谄笑着说道。
“我说吧,他们果然忍不住了!逛街的那个还好说,纨绔公子一个。那个抓药的就太过明显了,让接待使团的人去抓药不就得了或者让张大夫给抓好也行,非要自己去抓,这么多年,梁国的那帮同行还是不长进啊!多叫上些兄弟们给我盯上,街上人多,被跟丢了一两个。”
“好的,大人。”
于是大街之上,无数的眼睛开始盯着从临江楼里出来的那几辆马车。
“大人,咱们跟着哪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