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太后生前谨小慎微的孤女,一个是皇后膝下步步为营的太子。
在杨充仪视角里,是她处心积虑看准时机闯到太子身边,博得他的愧疚和怜惜,谁知那场大雪会害得她落下病根,再难生育。
是沈妃酿下的罪孽,愧疚的却是太子。
杨充仪知道她要尽可能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这也是她的娘亲教她的,一个孤女,哪里晓得太子身边的机关算计,只觉得太子已然是万人之上,只要能攀附上太子,或许就改变了她的命。
她再也不想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也不想回那王府后宅。
在淳祈帝视角里,少年时的他心智还不完全,也曾想学做温良恭谦俭让,对生母更有割不断的孺慕之情。
然,他想不到不过是一件小事,就值得生母苛责他身边之人,还牵扯到无辜之人。
许是同样陷于泥淖之中,真有股惺惺相惜之感。
这是淳祈帝少有的温情,与其说是对杨充仪有情,不如说是全了少年初长成阶段的责任心,所以任由时光无情剥离出失真的面孔,淳祈帝也不想弄个水落石出。
欢县主的事不重要,淳祈帝早先就查了,只是不想追究。
但这回,杨氏碰了他身边的人,他就不能放任下去,而今回想,哪有什么纯洁的惺惺相惜。
他想给自己的曾经留一分净地,是自己骗自己。
杨充仪有心机,甚至心机不浅,可多年受淳祈帝羽翼蔽护,难免蒙蔽了自己的眼睛。
倘若杨充仪不刺激崔氏闹,这事还真可能就这样揭过……
淳祈帝不是傻子……换言之,这宫里,有几个人能聪明地过淳祈帝。
杨氏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结果适得其反。
杨充仪走了,淳祈帝只是叹了声气,心情并无想象中不虞。
淳祈帝想起杨充仪说的秋猎,最先想起的是同销雪的香艳激荡,嘴角勾了勾,过去的事已然过去,如今便是最好的安排。
和杨充仪从前的牵扯实在不少,杨氏别扭,骨子里却是心比天高。
销雪坦荡热忱,最有自傲的本钱偏偏与光同尘,不会有第二个云销雪了,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这般对他掏心掏肺。
杨充仪不知她逾矩的问责却加深了淳祈帝对销雪的情谊。
新的记忆覆盖过旧的,抹平了本不大深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