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放暑假的学校,因为高考完的高三生又热闹起来。
从第一个撕书的人开始,加入的人越来越多,高三两层楼走廊上挤满了人,纸屑满天纷飞,像是六月的一场雪。
尖叫笑闹声连绵不绝。
傅云青伸手捏着詹鱼的后颈,把人压到自己面前说:“没听清,怎么办?”
詹鱼眯了眯眼:“没听清那就算了。”
傅云青低笑了声,在他的唇上咬了一下:“我撒谎了,但是想再听一遍。”
“我猜到了,”詹鱼轻哼,“骗子。”
“那可以亲一下吗?”傅云青问。
詹鱼:“亲都亲了,你才问?”
“刚刚那个不叫亲。”
傅云青轻笑,仰头吻住詹鱼的唇。
詹鱼揽着他的肩,单膝跪在轮椅的一侧,低头配合着他。
许是教室外面随时有人会进来的紧张,詹鱼无意间抓紧了傅云青肩头的衣服,像是在催促他快点,又像是想要他吻得更深。
詹鱼能感觉到傅云青的舌刮过自己的上颚,巡视着每一寸属于自己的领土,强势又充满了占有欲。
两人的舌i勾i缠在一起,吮i吸i出啧啧水声,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
詹鱼的脸很红,攥着傅云青衣服的手上鼓起两根青筋,后背紧紧绷着。
“咦,鱼哥呢?”陈博洋的声音响在一墙之隔的门外。
“不知道,是不是在教室,好像看到他推着傅学霸进去了。”兆曲说。
“唔……”詹鱼用手推了下傅云青的肩,趁着换气的空隙说:“他们要进来了。”
傅云青从鼻腔里压出一声嗯,但却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反而加重了力道,缠着詹鱼的舌不让他离开。
詹鱼头皮发麻,一边要应付傅云青的缠人,一边耳朵竖着听外面的动静,生怕陈博洋他们来个开门杀。
哦不对,门都没有关。
“你进去看看鱼哥他们在不在。”
“你怎么不去。”
“那不是你离门更近么,那我去。”
“好吧,那我也一起。”
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詹鱼紧张得都不敢呼吸了。
脚步声几乎已经近到耳边了,压在后颈的手才有了松动的意思,詹鱼猛地站直身体,动作前所未有的矫健。
“鱼哥!”陈博洋的大嗓门炸响。
詹鱼无意识打了个哆嗦,一回头就看到陈博洋和兆曲站在教室门口。
他们不会是看见了吧?
詹鱼满脑子都在想,要是看见了,他要怎么说。
如你们所见,我和傅云青在一起了。
两个男生打啵儿,有什么稀奇的。
我就好奇亲嘴的感觉,所以让傅云青陪我试试。
………
詹鱼的脑子里想了八百个理由。
“鱼哥,你们在干嘛呢?”陈博洋纳闷,撕书这么有意思,有意义的事情,他鱼哥竟然不参与。
詹鱼脸皮火辣辣地烫,话还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偷尝禁果。”
“啊?”陈博洋懵了。
詹鱼愣了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陈博洋的话,这听着好像不像是看见了的样子。
傅云青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
詹鱼凶狠地瞪他一眼,要不是这家伙按着不松手,他也不会被吓得口不择言。
兆曲一脸懵逼:“什么禁果?”
詹鱼面无表情地说:“……一种水果。”
兆曲看看他,又看看神色自若的傅云青,沉默了下:“鱼哥,你敷衍我。”
詹鱼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夏楠呢?”
“肖译他们今天毕业晚会。”陈博洋说,“他去看晚会演出了。”
兆曲没这么好打发,视线狐疑地在詹鱼和傅云青身上转悠。
鱼哥的脸很红,不敢和他对视,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视线一转,在傅云青的衣服上顿住,白色的衬衫被捏得皱皱巴巴的。
“鱼哥,”兆曲斟酌着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詹鱼的心跳还砰砰砰的,闻言扯了扯嘴角:“天气太热。”
“班主任来了。”
“陈老板!”
外面响起几个同学先后的问好声,兆曲见状点点头,没再继续问。
班主任陈潇走进教室,见到教室里的人,嘴上虽然在骂,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灿烂了几分。
“你们几个小子,又在这里密谋什么坏事?”
“冤枉啊陈老板,”陈博洋扯着嗓门就开始嚎,“我可是非常想念你呢!”
陈潇笑嗔他一句:“就你会贫,没做坏事,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外面的书是怎么回事。”
她到的时候,走廊上的人一个个站的端正,要不是顶着纸屑上的楼,还有那铺满了学校道路,她都要以为是自己误会了。
“这镭射封面是你的吧?”陈潇举起手里捡到的证据。
陈博洋瞄了眼纸屑,心里暗暗叫苦,这封面还真就是全校独此一份。
“不是我,”他不死心地狡辩,“这是狗子明撕的。”
“卧槽!”汪子明嚷嚷,“洋哥,你这不讲道义啊!”
“死道友不死贫道。”陈博洋反驳。
“老师,好不容易毕业了,就通融通融吧。”一个女生夹在人群里小声地说。
陈潇哼笑一声。
她带了不少届毕业生,这种事情其实不少,能体谅这些学生的心情,但作为老师她还是要念叨两句的。
“课本是用来学习的,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她训斥了两句,周遭的学生都缩成了鹌鹑。
顿了下,她脸上露出一点笑意:“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同学们立刻嘻嘻哈哈笑起来,齐声说道:“好!”
所有人回了教室,陈博洋他们也久违地回到了自己在三班的座位。
虽然他们已经离开三班一年,但陈潇并没有让人把他们的桌椅搬走,还是留在原来的位置。
“操,真怀念啊。”陈博洋摸摸桌子,又摸摸凳子,“这都是我的老伙计们。”
兆曲坐在他旁边,笑道:“是啊,刚好鱼哥他们轮到一组,又能齐聚一堂了。”
“可惜陈夏楠那家伙没来。”陈博洋撇撇嘴,“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哦不是,是有同性没人性的家伙。”
话音刚落,就听到紧靠着的后门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背着我说什么坏话呢。”
“卧槽。”陈博洋被吓得一激灵,扭头去看,可不就是他刚刚在骂的人么。
陈夏楠嘿嘿一笑,猫着腰钻进教室,熟练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又对着后门招了招手。
陈博洋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肖译正蹲在门口,这人个子高,就算是蹲着也跟座小山一样,存在感极强。
“我带了个入赘的回来。”陈夏楠小声地解释。
收到他的信号,肖译也学着他的样子,偷摸摸进了教室,坐到了陈夏楠旁边。
讲台上的陈潇一眼就看到了后面的小动作,还进来了个陌生的男生,但她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这次是咱们高三三班的最后一节课了。”陈潇环视一圈下面的学生。
作为老师,她带了很多的学生,三年又三年,每到这个时候都会觉得感慨万千,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逐渐成熟,走向更远的未来。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陈潇笑了下说:“很快大家就要各奔前程,所以今天咱们聊点形式主义的东西,课代表,上来发一下。”
课代表闻言站起身,接过她递出来的纸。
每个人都有一张纸,空白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还有一个信封。
“这件事其实小学老师就让你们做过了,但我现在想再做一次。”
“写下你们现在的梦想,最想去的地方,和最喜欢的人,现在最想说的一句话,随便什么都可以,我帮你们收着,等过个十年,我再还给你们。”
他们还带着参加高考准备的笔,准考证还在手边。
比起孩童时期的懵懂,现在谈论到梦想这个词,大家都多了几分谨慎。
因为开始明白,成为科学家,成为警察,成为医生,想要登上月球,没有那么简单,它们代表的不仅仅是学识和光鲜亮丽,更多的是责任和背后的付出。
不过现在仍旧是年少轻狂的年纪,尚且还有一些鹰击长空,鱼翔浅底的野心和抱负,所以很快就有第一个人开始下笔。
在这个最好的青春里,总会有一个喜欢的人,亲情友情爱情,不一而足,总会有一个想要去的远方,也许是街头的酒吧,也许是最遥远的国度。
还有一个说出来会不好意思,但真切地想要抵达的梦想。
“鱼哥,你写了什么?”陈博洋下笔如有神地写得飞快,写完了又凑过来想看詹鱼写的内容。
詹鱼用手盖住自己的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想死?”
陈博洋:qaq
好冷酷一男的。
十分钟后,所有人把自己的纸张折叠好,塞进信封里,在信封表面郑重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鱼哥,你怎么还撕了?”兆曲无意间看到詹鱼把信纸撕成了两半。
“没事,”詹鱼说,“写错字了,重写。”
“哦。”兆曲有些奇怪,他鱼哥不是这么追求完美的人。
詹鱼把信纸其中一半塞进信封,然后拍了拍兆曲的肩:“等会一起吃个饭。”
顿了下,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请客。”
兆曲哦了一声,转头和陈博洋说:“一会儿鱼哥请吃饭。”
陈博洋:“啊,怎么他请?”
在高考前他们就约好了考完一起吃饭,大家aa,倒不是觉得谁请客吃亏,单纯是觉得以后大家在的城市不一样了,很难再有aa的机会了。
兆曲回头看了眼,詹鱼正试图偷看傅云青的信纸,但傅云青不让看,两个人比划得有来有往,可以说是打闹,但也可以是……打情骂俏。
眼皮子很突兀地跳了一下。
“你觉得鱼哥和傅学霸像什么关系?”他问。
陈博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思考了下:“好兄弟?”
“你不觉得,傅学霸对鱼哥和对我们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吗?”兆曲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陈夏楠的事情后,变得敏感多疑了。
“肯定不一样啊,”陈博洋啧啧两声,“天天跟鱼哥住一块,这感情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