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腾伯格将家里的那些孩子们统统送往边境服役了。
在孩子们出发的当天, 卡腾伯格大人没有露面。
很多人猜测他是因悲痛和羞愧生了一场重病,如今已经卧床不起,才没能赶来。
人们对此只是感叹了几句, 便不再关心了。
但没想到的是,在那些孩子们走后的第二天,卡腾伯格大人的死讯就传了出来。
治疗师在上门检查后,并没能查出他死亡的原因,只给出一个‘忧伤过度,引发了过往宿疾’的含糊理由。
至此, 这个曾经寒酸、落魄, 由卡腾伯格投机取巧、吃软饭,借着米纳德家女祭司萨曼珊夫人,才得以日渐兴盛起来的家族, 最终, 又因萨曼珊夫人的死亡,重新归于沉寂了。
谁能想到呢?
命运兜兜转转, 再次回到了原点。
“唉,卡腾伯格……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格雷夫斯大人在得知卡腾伯格大人的死讯后,呆愣许久后这么叹息着说, “前不久,阿托斯还在私下同我询问, 要不要让卡腾伯格担当新一任大法官?”
“毕竟, 如今朝堂缺人, 而卡滕伯格大人, 无论从资历、年龄,还有个人的能力的角度来说, 他都称得上是大法官的热门人选,可如今……唉!”
“不管怎么说,不管因为什么缘故,我只有一个希望,别再死人了。”
艾莲娜夫人对卡滕伯格家并没什么多余的感情,所以,只是平静、理智地补充说,“这阵子死的人太多了。”
她停了停,特意加重语气重复说:“太多了!”
“前一阵子,我同保罗只要一起出门,街道两侧就总有人在办葬礼。无论是老人,还是年轻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都在为失去的亲人而悲痛欲绝。”
“空气中弥漫着那种哀伤到了极点的氛围,连天空都显得暗沉沉的。咱家那个一向好动、活泼的熊孩子,也不敢说笑打闹了,只紧张地拉着我的手,表情难过、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说到这里,艾莲娜夫人不由自主地操心起来,“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情感丰富,还很敏感,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听到儿子的事情,格雷夫斯沉郁的心情稍稍缓解。
他想了想,犹豫地问道,“唔,那保罗最近怎么样呢?我是说……呃,你知道的,那只小熊?”
“没人说什么。”艾莲娜夫人干脆地回答。
她对此还有些忐忑,眼睛中隐隐有着没能散去的迷惘,但唇角却已经不自知地勾起了笑意,“像我刚刚说的那样,我带着保罗上街买东西,那孩子现在很懂事,已经尽力控制自己了。可偶尔,……”
“我是说偶尔,他情绪激动的时候,会露馅……比如,看到一罐蜂蜜,露出两个半圆的耳朵。”
“当时周围虽然只有我、保罗,还有卖蜂蜜的老大爷,可我还是被吓了个半死!”
“然后呢?”
格雷夫斯出神地听着妻子的讲述,不禁追问道。
“然后,老大爷将那罐蜂蜜递给我,狡猾地说,你的孩子这么喜欢,不多买几罐吗?”
艾莲娜夫人莞尔一笑,“我买了整整三罐。”
格雷夫斯大笑:“真是个会做生意的老家伙,不过,我希望这样的人能够多一点儿。”
“我也是。”艾莲娜夫人温柔地望着丈夫,“我相信,这样的日子不会远。”
“事实上,这些日子虽然经历了很多糟糕的变故,可人们却反而变得比以往宽容起来。”
“大家似乎都觉得,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连神明和神之子们都……”
“所以,没有什么不能接受,没有什么不能原谅……王城近段时间的风气已经包容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真不错!”
格雷夫斯喃喃又动情地说,“毁灭很可怕,但毁灭中酝酿出的新生,却也令人期待。”
与此同时,在博蒙特国慢慢经历着一场巨变的时候,其他两个国家也发生着不同的变化。
其中,阿瓦罗尼亚国,大约是在卡滕伯格家惨案的几个月后……
那位有着日神之子称呼的赫菲斯,阿瓦罗尼亚的现任国王,迎来了一位令人意外的客人。
因为那些孩子们都已经被卡腾伯格大人送往边境服役……
其中,最小的一个孩子,就趁着服役的机会,悄悄穿越了国境线,长途跋涉地来到了阿瓦罗尼亚。
他找上了日神大祭司阿黛尔,声称自己是纵欲狂欢之神的新任祭司,这次是奉纵欲狂欢之神的神谕,特意前来这个国家,修建神庙,传播信仰,为了避免同日神冲突,才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日神大祭司阿黛尔镇定从容地表示‘这事我做不了主,你先在这儿,等我去问问’。
然后,她反手一个举报,将这人给举报到了赫菲斯那里。
这事不怪纵欲狂欢之神大意,实在是他不太了解当前情况……也就是赫菲斯继位以来,对国家的种种改变。
而且,阿瓦罗尼亚国向来比较风格独特,主要表现在,这个国家一向只喜欢自己和自己玩,不怎么愿意同外界交流,也不至于到闭关锁国的地步,但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一种‘别的国家怎么做的,和我没关系,我就要这样’的态度。
比如,别的国家崇尚‘神之子’,各种尊崇;这个国家的神之子就是‘生而弑父’,被各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