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峋也迟疑了:“……狗吧,老鼠哪有那么大的。”
这狗虽然瘦得要命,但它体型不算小,大概能到韩峋膝盖的位置。听刚才的那些对话,它应该是楼下客人跑丢的小狗。
那条品种少见的瘦长小狗一跃跳到陈咚和韩峋面前,提起步子,目光落在了陈咚怀里的肥兔子身上。它歪了歪脑袋,两只小耳朵耷拉着,看上去在愚蠢里透着一丝可爱。
下一秒,细狗突然变得异常兴奋,摇着尾巴快乐地向着陈咚直冲而来!
它冲到陈咚脚边,用两条后腿撑起身体,两只前爪扶着陈咚的大腿,伸长脖子、鼻子不停地左闻闻右闻闻,喉咙里也发出呜呜的撒娇声。
陈咚吓了一跳,匆忙躲开:“它在干嘛?”
可他后退一步,细狗又贴着他走近一步。他转身,细狗又紧随他转身。
韩峋想了想:“它是不是没见过兔子?想闻电饭锅的味道?”
陈咚慌得要命:“那也不能给它闻啊,它是狗,要是吓到小宝怎么办?”
细狗好像听懂了他们的话,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陈咚死死抱住怀中的电饭锅,抬高双臂,安抚它:“电饭锅乖乖哦,不怕不怕,没事的。”
可是和他预想的不同,电饭锅不仅没有害怕,反而从它怀里探出头,两支长长的耳朵竖起,居高临下地看向那只调皮的细狗。
细狗见到兔子,愈发兴奋,围着陈咚不停地转,甚至忍不住汪汪叫出了声,
就在听到细狗呜叫的下一秒,陈咚突然感觉一股巨力从怀中传来,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抹白光就从他怀中一跃而下!!
——兔子借着体重的加持,如一座巨山般从天而降,直砸狗头!
细狗见到兔子飞来,居然更加兴奋:“汪嗷!”
电光火石间,兔子强健的后腿已经直抵它的命门,两只后爪重重一蹬它的脑袋,于此同时它借力一转,圆润的身躯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精彩的后空翻,险之又险地降落地面!
被迎面踹了一脚的细狗哪里招架得住,居然就这样被踹倒了!
狗子被踹到原地打滚,终于明白面前的电饭锅不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兔子,而是功夫白兔。它吓得要命,立刻夹着尾巴溜到了旁边的一颗盆栽后。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陈咚:“……”
韩峋:“……”
两个人类面面相觑,看看可怜巴巴的狗,再看看沉稳舔毛的兔子。
陈咚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看错了?我怎么看到电饭锅翻了一个后空翻?”
韩峋语气复杂:“……你没有看错,它刚才确实翻了一个后空翻。”
谁能想到,韩峋煞费苦心没能让兔兔学会的后空翻,居然在这个时候误打误撞地成功了。
很快,原本在楼下的服务生和狗主人跑了上来,把那只热情得过分的细狗铐走了。
主人频频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它才八个月,性格太活泼,很抱歉打扰到你们,吓到你们的爱宠了,你们这顿饭我来结账。”
“不用了,我们已经结过账了。”韩峋问,“不知道这细……咳,这狗是什么品种?怎么对兔子这么感兴趣?”
狗主人回答:“这叫灵缇,以前是一种猎兔犬,估计它闻到空气中兔子的味道,就突然血脉觉醒了。它没有伤到你们的兔子吧?”
“那倒是没有。”陈咚心想,血脉觉醒的不一定是猎兔犬,可能是兔子呢。
他重新把电饭锅放进婴儿车里,兔兔刚才鏖战细狗,丝毫不怵,颇有猛将风范。现在这员猛将就端坐在尿垫上,非常细致地打理仪容,舔舔前爪,又把耳朵扒拉下来蹭蹭。
“电饭锅,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陈咚点了点它的脑袋,欣喜无比地说,“跳得这么高,可真是爸爸的聪明宝宝!”
唯有一旁的韩峋眉头紧缩,盯着兔子陷入了沉思。
他这段时间每天陪它玩、喂它各种零食、还买了好多小玩具,甜言蜜语地哄它,但兔子就是翻不过去。因为种种办法都用尽了,他最终只能“铤而走险”,选择自己跳。
韩峋现在不禁怀疑——这兔子之前不会是装的吧。
……
夜色中,一辆suv缓缓驶进小区,停靠在单元楼下。车灯熄灭,昏黄的路灯从车窗洒进来,落在车内的两位乘客身上。
从餐厅回家的一路里,陈咚和韩峋几乎没怎么说话。每次都是韩峋提起一个话题,陈咚胡乱接两句就结束了。
真是奇怪,之前陈咚坐过韩峋那么多次车,每一次他都有数不清的话要说,但他们确认关系之后,那些没营养的话他好像又说不出口了。
陈咚第一次知道,原来坐男朋友的副驾驶座会让他心跳加速。
与夜色相配的轻音乐在车内回荡,出风口吹出的热风吹得陈咚晕乎乎的,他把车窗降下一点,让冷空气给他的脸颊降降温。
他偷瞄一眼韩峋,又迅速收回视线。
再偷瞄一眼,又收回。
天啊——这个男人真的是他男朋友了!!
陈咚在心里小声尖叫。
从今天起,他一定要努力工作,认真写书,把赚到的稿费都攒起来;等攒够了,就问问柴骏自己能否把寒冬咖啡店盘下来,或者干脆加盟,让韩峋从打工仔一跃变成小老板——他要给韩峋开一家属于他自己的寒冬咖啡店!
倒不是他看轻韩峋的赚钱能力,韩峋什么都好,就是花钱有些大手大脚,比如他开的车就蛮贵的,估计他萃咖啡赚的钱都交车贷了吧……
不过没关系,真男人就是要赚钱养家!
光是想到这里,陈咚就觉得自己双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一些,迫不及待现在就回家打开电脑猛写三千字了。
“谢谢爱卿送朕回宫,那朕走了哦。”陈咚挥挥手道别。
韩峋挑眉:“之前坐过那么多次,都没说过谢谢,今天说谢谢是不是有点太生分了?”
陈咚:“这个嘛……”
“还有,我怎么又成爱卿了?”韩峋故意逗他,伸手握住陈咚垂在身边的手,“果然是伴君如伴虎,皇上刚才给的名分,现在就收回去了。”
陈咚脸更红了,窗户缝里涌进来的凉气没能让他降温,反而让他浑身更加燥热。两个人手掌交叠的地方,更是炙热得像是握住了一块烧红的铁块。
陈咚本来就不是什么明君,哪里顶得住咖妃这等诱惑。
他仓皇地拉开车门打算遛下车,结果忘记自己没解开安全带,整个人又被安全带拽了回去。
他想解开安全带的搭扣,但忙中出错,手几次从搭扣上滑开,怎么也解不开。
见他这幅手忙脚乱的样子,韩峋笑了一声,探过身过来帮他。
男人的身体压过来,几乎把陈咚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他的身体阴影之下。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几乎把陈咚困在原地,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那晚通过摄像头看到的画面。
韩峋赤裸的身体,强壮有力的双臂,从发梢滴落的汗水……还有那双永远带着爱意与笑容的眼睛。
这一刻,陈咚和韩峋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他们的鼻尖只相隔不到一厘米——近到,只要有一个人再大胆一些,他们的双唇就能触碰到一起。
陈咚喉结滚动,不由得盯住近在咫尺的韩峋。
韩峋也回望着他。
男人的声音放得很轻,轻到像是在呢喃:“咚咚。”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他。
“咚咚,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陈咚的声音宛如梦吟,“……如果注定有一个人要大胆一些,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呢?”
一句话尚未结束,最后的尾音消失交叠的唇瓣里。
——陈咚鼓起勇气,双手揽住韩峋的脖颈,大胆吻了上去。
在四片唇瓣相触之时,陈咚敏锐地察觉到,韩峋搭在他大腿上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然后才猛地攥紧。
太好了。
原来……为这个吻紧张的人,不止是他一个。
陈咚甚至来不及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当他们接吻时,镜框轻轻抵在他的眉骨,带来一种奇妙的痛意。
他在镜片后紧闭双眼,把自己投入黑暗的怀抱中。
韩峋敛眸,无师自通地含住了青年的下唇,舌尖轻舔他的唇珠,几次试探反复,终于叩开了他的牙关。
他温柔地闯进陈咚的世界,把自己的味道留在了陈咚的唇舌里。
痒意顺着彼此的舌尖蔓延,传进怦怦跳动的心脏,又包裹在名为爱意的糖衣之下,顺着血液流入四肢百骸。
原本睡在后座上的小兔子支起脑袋,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又赶忙用爪子扒拉下长耳朵,遮住自己的眼睛。
——嗨呀,真让兔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