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钟晚芍的院子里头都是人,除夕佳夜,正是团圆的好时节。
忙碌完大祀的雁回、鱼烛,祭完祖偷溜出来的月清漪,还有一直陪伴在侧的迟吾行等人,特地来过节的姬易行,并还未离京的六爷,都聚在院子里,一并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子。
“不要抢我的肉片。”
“鱼丸呢?我刚下的鱼丸呢?”
“酒喝光了,再要一些。”
觥筹交错间,钟晚芍也觉得尽兴,一群人在此谈天说地,好不快乐。
酒足饭饱之际,各人自去疏散,或下棋,或赏月,或小憩,或谈天。
钟晚芍独自走在院中,想起刚刚与元祈在摘星台上的对话。
不知道为什么,元祈竟然真的放过了她这个穿书的冒牌货。在他的视线下默默离开时,钟晚芍也清楚——
这或许是君王偶然的一次仁慈,但是未必就能被容得下第二次、第三次,统治者的心思永远是最不可猜测的。
晚间,雁回酒酣时再度提起的大劫之说也让她有些在意。
新的一年,就在团圆和微涩中到来。
方寸天下的进度极其顺利,处处宅子都卖出了天价,先期训练有素的“物业”团队也都投入了使用,获得好评如潮。
倒是那傅闻鹰,又不着痕迹地试探过几回,一心想把钟晚芍拉到他们那条船上去,被钟晚芍几次回绝,却又抓不着痛脚。
为着房产过户的事情,钟晚芍几次前往户部的土文擢选司递交书件,宫中官员多,她总能见到熟人,除了苏禅、东君,还有谢扶光,沈确等等。
几人的态度都比以往客气不少,更衬得钟好宅如今如日中天之势。
年过了,便是春天,日子花团锦簇却又暗含旋涡。
在钟晚芍正准备将方寸天下推广出皇城,到附近的郡县时,钟襄宁准备回北境了。
她出言邀请钟晚芍一同前去,钟晚芍微微思考了一番,便点头应允。
如今事情不多,她也想去北境再转一转,顺便瞧一瞧钟襄宁的父亲,原身的伯父。
在姊妹俩启程的第三日,宫中传来了消息,陛下要亲自前往北境视察丹江越江两江水利情况。
帝王实名出行,车马驾乘当然是齐全的,队伍逶迤数十里,浩浩荡荡。
等元祈到达北境时,钟晚芍已经在原先的住所安顿好了好几日了。
圣驾亲临,谁不想去悄悄看一眼热闹。
钟晚芍当然不至于自作多情到以为元祈是追着她而来,反而是想起了当初傅闻鹰找她就是为了实现野火商会对两江水利的狼子野心。
这两江水利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钟晚芍有点头痛,毕竟当初在两个方案之间选择时,她出力不少,为极力避免选择野火商会希冀的修大坝方案中付出许多努力。
如今有皇帝这样翻手云雨的大人物在,渔阳郡并周边街道上的官吏都多了一倍不止。
虬髯兽皮的异族人纷纷低调行事,夹着尾巴做人,可见元祈积威甚重。
春天到了,上游化冰,凌汛在即,多少双眼睛翘首望着投入了无数人力物力的两江水利,等待着一个结果。